邻居

段义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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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居

    十三次敲响陌生人家的门了。这是我们来a城的第三天。为了租到一个住处,已是筋疲力尽。“

    “就它了!”我洋装无赖的蹲在门口的一颗槐树下。妻看着我,笑了笑,上前去敲那扇黑色的大门。门却受到感应似的悄悄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阴沉的老妪的脸。

    “租房?”

    “恩。”妻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租房?”妻想了想补充说。

    “我一看你们,就知道是租房的。”老妪硬挤出一丝笑来。

    “请问,可以看看房子吗?”妻问。

    “房子倒是闲着两间,不过、、、、、、”老妪欲言又止。

    “怎么,不租吗?”

    “也不是。”老妪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来时,换了一种希奇古怪的表情。“前一段时间,几个穿着怪异的青年阻了房子,白天夜里吵吵闹闹,扰的四邻不安。还经常带写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就前几天,公安局来带走了。房东跟我说,就是让房子闲着也不租给乱七八糟的人来住。”

    “你不是房东?”妻说。老妪眼脸色明显一沉“我们一家人在这住了五年了,房东很是信任。房子的钥匙就在我这哩!”

    “我是会计,我对象在商场上班。我们不是无业游民!”我腾地站起来,为自己辩白。老妪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那是一个狭窄的小院。老妪带着我们看了待租的两间北屋外带半间小厨房。老妪倒是一个健谈的人,叽里呱啦说着与房子有关的话。床应该安在哪里、厨房怎样设计,还有门帘一定得挂上。原因是,两家一个院子,进进出出方便。我和妻不断地点头,为老妪的热心肠表达着好感。我们终于在这里住了下来。我们整理着房子时,老妪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在我们背后了。叽里呱啦地说话:电多少钱一度了、水五块钱一吨了、还有,卫生费每月三块,一号来收费、以及清理清理厕所和倒掉大门口的垃圾、、、、、、老妪喋喋不休说。妻哼哈地应着,庆幸碰到一个人心的老太太。而我,简直讨厌这个老妪了。为这临时的住处像个家样,要添置几件家具。这样,一连几天,我们都在忙碌着。出门进门,总能碰到老妪站在门口和和气气的跟我们打招呼。

    新家落户后,我和妻开始每天早上骑着自行车行三里多路去城里上班。晚饭后,一块到街上散步。或者轮流在家里上网。日子安静的一天天过去。与老妪一家人也混熟了。老妪的儿子开出租,妻子是一个缝纫工。他们脸上老覆盖着一层过惯了拮据日子的阴愁,很少有笑容。男的回家,光着脊梁,趿着拖鞋,在屋里晃着;女的蹲在水管边洗衣服;老太太则在窄暗的厨房里烟熏火燎的做饭,吱吱的声音和着刺鼻的油烟味迷漫了小院。三四岁的孩子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老妪身后,有时站在我们门前向里张望。妻子一连喊几遍,才小心翼翼到走进来。妻剥一个水果给他。这时,老妪一定会发现孩子不见了。随站在门口大声吆喝“嗨,哲哲,你不能随便到阿姨的屋里去、、、、、、你不能吃阿姨的东西、、、、、、、”孩子给奶奶唤了出去,不忘一连串的让孩子说,谢谢谢谢叔叔阿姨。自从我们真正安居下来后,老妪很少来屋里坐坐即使说话,也是和妻站在屋檐下。不极力邀请,老妪不轻易进来。老妪一家人都是这样:我们两家,在熟稔着的同时,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隔膜。就如,可以成为朋友也能成为敌人的;有也搭没也搭,不会因关系任何变动而产生内疚和伤害的关系。

    所以,我们两家有着同一个小院,同一个屋檐,却是互不能渗入的两个独立的存在。而摩擦也不是没有的。老妪的对生活的借鉴简直成了刻薄。有一回,我洗衣服用了水管里的好水。正巧给老妪瞅见。当时,她没说什么。过后两天,我听到老妪和刚下班的妻站在屋檐下说话。主题就是关于节约用水的。“哎,这口井,是我们刚搬进来时请人打的。为的就是洗衣、洗菜、、、、、、、好水是用来做饭的、、、、、、”妻一个劲的点头,答应着。老妪又说,他们一家是怎样节约用水的、、、、、、向我们做表率。那一刻,我非常厌烦这个爱唠叨的老妪,曾萌生了几次单独安一只水表的念头。

    我们接触最多的是老妪,最不了解的也是她。当她阴着这脸,在房檐下走来走去,犹如一个巫婆,在算计某一个人。一个午夜,妻突然捉住我的胳膊说有点害怕这个老妪。我也觉得这老太婆有点阴。然后,谁也不说话。老太婆的儿子,我们了解甚少。开着车,早出晚归。很少有机会碰上一面。有时,老妪带孙子出去玩,儿媳妇去上班,我们以为小院里就我和妻两人的天地,可以随便放松一下了。可就当妻脱了衬衫,在天井洗身子时,突然,会看到邻里的屋里有一个身影,在玻璃上一闪而过。原来,老妪的儿子没有出车。可门窗关的那么严,没有一丝的活的动静。

    “我们搬家,好吗?”一天夜里,妻说。

    “为什么?”我下意识问。

    “这个老太婆、、、、、、、”

    “想太多了。没事的。”我打断妻的话,安慰说。

    一天下午,天出奇的的燠热。天边一丝风也没有。吃了晚饭,我和妻坐在屋檐下乘凉,手里摇着一把蒲扇。老妪坐在板凳上择菜,孙子站在一旁嘤赢地哭。

    “哲哲,到这儿来!”妻招呼说。孩子就不哭了,走过来。老妪厉声说“别管他,让他哭!”妻不理她,去屋里拿出一串葡萄来。孩子突然扭过头“奶奶不让随便吃别人东西!”说着呱呱笑起来。“看,这倒实孩子!阿姨给,就拿着吧。”老妪脸上浮上一层尴尬的笑。

    晚上,天更加燠闷。躲在风扇下,展转难眠。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朦胧睡去。又被一阵炸雷惊醒。窗外,电闪雷鸣,不时夹杂着一连串响雷在屋顶炸开。震耳欲聋。后窗外一颗婆娑的树冠疯狂的摇晃着脑袋。妻翻身搂住我说“怕。”我也懒的回答。正是困乏之时;起风了,从门缝里钻进来,冲淡了燠热的空气。我们伴着窗外的急风骤雨,滚滚惊雷,进入沉沉梦中。醒来世,天已微明,风停鱼歇。突然,老妪的隔着门窗喊声响起。我和妻起床去看。老妪惊恐万状,指着台阶上一个抽屉颤颤缩缩地说“这、、、、、、是你们的?”我们去看,抽屉像是我们的。慌忙进屋去,写字台上果然空着一个黑洞。“昨晚,来小偷了!”老妪堵在门口惊魂未定。这时,屋里的人都站在了院子里。察看现场。原来,大门的铁链被火柱撬开了,火柱还立在门口。“早上,我起来上厕所,看的就是这样!”老妪神情激动到说。然后,我们两家各自匆忙进屋,清点被盗物资。结果是:我的自行车少了一辆、手机一部、影碟三十多块、妻的钱包一只[只有八快五角七]、我的身份正一张、介绍信一封,外加妻的内衣一件。清查完毕,额头渗出汗珠。好在电脑的插头太多,小偷只拔掉两个就没耐心了。要不,损失对我来说可是大了![写了几见的文章、资料全在里面]

    “可吓死我了、、、、、吓死了!”老妪一个劲在天井里唠叨着。我拨了110。两家人全都站在屋檐下,彼此汇报丢失的物资。兴奋地说着,喋喋不休。好象被盗是光荣,丢失越多,荣誉越一样。拘老妪家说,他们丢失只有一个驾驶照和一总票据单子什么的。而单一个驾驶照的作用也大大胜于我们的一总财物。而对于小偷,显然是没多大用途的。于是,老妪的儿子。咬着牙,跺着脚的唾骂没有职业道德的小偷。骂着,骂着,我们都乐了。毕竟生活太平淡了,有着同病相怜的激情。警察来了三个人,穿着便装。其中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仔细的向我们两家询问丢失的东西,并记了下来。临走时,告诉我们,早晚后到局里去一趟,做一个备案。门外的罪证——火柱也没带。倒是老妪拿回屋了,说“家里正好缺它,留着捅个炉子用!”早饭过后,我们两家谁也没有去派出所——这样的案件数不胜数,警察哪有时间和能力去察这。

    就在我和妻还在屋里为此闷闷不乐时,外面突然穿来老妪儿子惊喜的大喊声“找到了、、、、、找到了、、、、、、”出屋,正看到他手里高高扬着他的一总失而复得的喜悦,上面湿淋淋的,滴着水。

    “哪找到的?”我问。

    “水桶里。就它。“男人指着面前一只盛满水的桶。男人欣喜若狂,女人也眉开眼笑。

    “噢,谢天谢地!肯定是小偷看它没有,随手扔进水桶了。”老妪夸张地扎煞着双手。

    “真是太好了!”

    “这小偷还挺有良心的!”老妪一家人兴奋溢于言表。我和妻则是抑郁万千。

    被盗的当天晚上,妻是睡不着了——竖起兔子的耳朵警觉着外面的动静。哪怕街道上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也是怀疑小偷又进院来了。又想到,睡梦中,小偷曾站在床边徘徊。更是忐忑不安,久久不愿睡去。半夜,妻突然摇醒我

    “你听,大门外有动静!”

    “没有哇。”我竖了耳朵听了一会,说。

    “有。你听,脚步声小偷翻墙进来了!”妻伏在我胸上,悚然的样子令人怜悯。我仿佛也看到一个蹑手蹑脚的贼正趴在门窗上向里偷窥。于是,在妻的一惊一炸下,我好几次,手握木棍到小院里转悠。一连几个晚上,妻总保持在半睡半醒之间,一醒来便抱住我的胳膊说“你听,大门有动静、、、、、、像是在撬锁、、、、、、”虽然,我不能相信此小偷会有如此胆量二次“光临”小院,可也被妻的疑神疑鬼感染了。于是,我们决定搬家。一天,我和房东结算了房租,又与几个邻居告别。临院的一个老太太,生的白净温和、慈眉善目,和妻很談得來。从老太太口里得知,她与我们院的老妪合不来。原因是,老妪的手不“干净”妻听的直点头,并告之前些天被小偷入室行窃的事。老太太听的事有蹊跷,便详细询问。当听的妻说到小偷作案的工具是一根火柱时,老太太颇神秘的低声说“她家也有一根火柱。我曾看到她拿着火柱捅下水道的!”老太太的怀疑和妻的顾虑不谋而合。我也想起老妪说“她家没有火柱”的这句话时。这一正一反,不正说明了老妪在撒谎吗?我们没有在老太太面前戳穿老妪的谎言,说了几句客套话,回家了。

    明天,我们就要搬进另一个“新家”但愿类似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