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叶舞蹁跹

dream_梦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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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我来到锦江河边散步。

    天空明净,偶有丝丝纤云在高远的天宇悠游,金色的夕阳染红了不时有几只白鹭掠过的锦江河面。嫣红或金黄的落叶堆砌的小径,弥漫着清新的芳香气息,足履其上,簌簌有声。爽风袭来,漫天缤纷的落叶离开枝头,哗啦地飒飒而下,擦着身体,贴着心扉,轻扣着耳鼓,悠悠地轻盈飞旋着飘落下来,无声地坠落在地上。

    读过一本日本女作家吉本芭娜娜写的小说,里面写一对精神上受过创伤的青年人的感情经历,文字很清新优美。其中写到:当深夜分别时,一阵风过,女孩子猛地将头埋在男友怀中,感到他的毛衣上有着“落叶的气息”

    这种“落叶的气息”令人微醉的气氛,只能在秋天。

    如果说夏是一场浪漫,则秋,注定是诗意飘摇。

    在这充满诗情画意的秋的世界里,轻轻的,我好象迷失了自己,迷失在这流光溢彩、金碧辉煌的世界里,悄悄的,浓浓的秋意罩住我,寂静中,我寻找着

    我四下寻觅着,因为秋在无言的告诉我,用心去体会吧,在秋风里,在落叶的气息里。

    几片秋风吹下的落叶飘坠在我的肩上,头上,那样轻,霎时间心中便有一种溶溶欲断的柔感,四周的情调立时都变了,水银一般的只是在心中到处都扰动。

    思力集中在一点,感觉便突然敏锐了起来,久远的旋律在记忆中汩汩流淌,一件件旧事象睡莲在月下悠悠地从水里舒开了一般,又浮到了我的心头。恍惚间,我看见有一双双黑亮亮的眸子在向我深深地望着,眼中充满了笑意,似是谢我的未曾遗忘。哦,我还看见一幅幅铭刻在灵魂里的风景在秋风里熠熠闪烁。

    ——啊,朋友!真诚的情谊是不会遗忘的。

    ——啊,画卷!生命里的一幅幅绮丽画卷是永留记忆的。

    我屏息凝视,是的,有着黑亮双眸的人的确是在向我微笑,无数前尘往事像叶落下,许多美丽心事像菊绽放。

    我慕羡我自己的幸福,我忍不住笑了。

    应该说我是偏爱回眸的,并且把它跟重读一部旧书和拾拣一枚落叶联系起来,百看不厌的是其中精彩的片段。人生不能没有妩媚的时刻,更不能没有可供回眸的事物。人不可能活在空白中,尤其对于酷爱思想的人。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某些令自己拍案击节的事迹,而其故事永远只对主人公才有意义,才不致雷同于路边的浮光掠影。

    树荫中的夜色渐渐加浓,四周是这样的静谧,我喜欢这份远离喧嚣的宁静,喜欢这份真实。一阵阵风儿掠过,听到簌簌的声息,倏地,一抹黄翩翩飞入我的眼帘,乍看,它如同一只蝴蝶,随着风势忽高忽地,颇有灵性,我双手将落叶捧起,惊叹于生命的美丽,当它翠绿的生命走到尽头,便爆出耀眼的金黄,潇洒地离开,灿烂地死亡。那仿佛一碰即碎的叶片,清晰而苍老的脉络,褐黄而沉重的叶色,令人感受到生命的饱满、丰润、绚丽多彩与坚强。对于这些小小的,脆弱的,随风飘舞的落叶,让我感受到了生命的真谛,那飘逸的娇姿中,同样不乏勃勃的生机与旺盛的活力,以及对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向往和对美丽生命的深挚思索,生命虽已没落,而活力却运行在大树的根须。“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也许落叶正是这悲与喜的连接点,它选择了自己的方式——燃烧,把自己最后的作用贡献给大地,只为了来年的芳春,再一次的春暖花开。

    凝望着不断随风飞舞的落叶,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也许,我再也不会踮着脚涉过那条雨后的小路,但那浅湿的泥淖会记得我云游的舞鞋的形状。我呵着气用冻僵的手指在失眠的玻璃窗上画出梅花,一朵,两朵无人过问的幽谷,便嘹亮起出走的小鹿的蹄声。哦,当我内心脆弱的器皿像熟稔的果实砰然坠地,并且化作星星点点的碎片,我即像拾拣这落叶般俯拾时光的鳞甲、让它装饰我周围的黑暗。那么,为什么不珍惜它呢?为什么不把它作为心灵的存折收藏起来,以待来日验证自己的精神财富?我要求自己模仿沙漠上的旅人,小心地保护一路提携的水桶,以免生命中美好的内容点点滴滴地遗漏——那样即使抵达终点我也不会空洞如蝉壳,而吟唱出盛夏的辉煌,谱写出一曲委婉的生命之歌。即使当我华丽转身离开这个世界飘落的那一刻,也能似落叶一样以轻盈且美丽的姿态蹁跹曼舞。

    2006.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