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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那场病，我不会来这所三流大学；如果没有来这所大学，我不会遇上莫茉；如果没有遇上莫茉，我不会到现在都无法爱上谁；如果到现在都无法爱上谁，我是不是爱过莫茉
刚进大学，班上2/3的女生讲，我有一双明亮而骄傲的眼睛。其实，我有一颗疲惫而虚荣的心。清贫又华丽的青春里，我只是轻轻一瞥，牵动了多少姹紫嫣红的温柔。是的，我有资本疲惫和虚荣，爱情嘛，不就是信手一拈，挥之即去的女朋友。
没注意到莫茉，直到军训最后一天，教官叫她上去唱首歌。那样瘦小的莫茉低着头，涨红了脸，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教官温和地说了句不为难你啦，仿佛怕吓着她。19岁的莫茉看上去至多十四五岁，有着精致而清秀的五官，是那种一看就想保护的小女生。而我，决不是第一个一眼就喜欢她的男生。
坐第一排的莫茉专注听课的时候，坐最后一排的我常就盯着她的马尾辫出了神，所以，口语课的外教点名让我和她朗读对话的时候，全班哄堂大笑，只有那个迟钝的小女生惊恐的看着外教，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篮球赛的时候，漂亮的mm是男生的n倍，只有我老大不高兴地：“我的那个她没来，我打球每劲！”总故意错过与她讲话的机会，只因不自然就想起见她第一眼时的一点点心动，一点点震颤。期中考后举办了一场舞会，我大出风头，有二十几个女生邀我跳舞，奇怪的是莫茉坐在角落里，有男生邀请她，她都笑着拒绝。是因为我么？我很有风度地走过去，却不知讲什么，低着头的莫茉似乎很紧张：“对不起，我不会！”原来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我一阵窃喜。“莫茉我可以教你的，”我很大声地说，本想去拉她的手，可她躲开了。
我并不气馁，从那天以后，每晚都去阅览室，不是去看书，其实只是隔着一个位子看她。准时9点，我忍无可忍的那本书被放回书架的时候，莫茉的旁边总会碰巧多了一位神采奕奕的我。离女生宿舍楼二百米的距离在莫茉的脚下总是那么短那么优雅，而我和她仅0。3米的距离在总是温柔的月色下平常又从容。班上人都说，我们恋爱了，而莫茉，只是一副不承认也不反对的表情。我微笑着辩解，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我谈过六场恋爱，只是，这一次，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恋爱，和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生莫茉。我甚至没有牵过她的手。而她，平静如水的澄澈里，我看不到热情和欢喜。
我的耐心在莫茉的平静里一点一点地消磨，依然有女生邀请我宵夜，电影，而我，是虚荣的，而莫茉，也许真的不适合我。或许，这样的女孩真的迟钝，她的话题总是学习，诗词，忘了看看我眼睛里，款款的深情。女性朋友和女朋友我分的很清楚，女朋友嘛，牵牵手拥拥抱，生气的时候耍耍脾气，而这些，莫茉都没有。隔个三五天，我还是会去阅览室看看她，看小小的莫茉沉浸在书海的样子会让我感觉一种莫名的安静。莫茉，我一眼就想保护的小女生，也只能是妹妹一样的喜欢，而不是爱，我对自己也对别人这样说。
真的喜欢她啊，不然看到她那天趴在桌上哭心就不会疼。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叫去操场，莫茉没有拒绝。她带泪的脸在清冷的月色下忧伤而无助，我一字一句地说：“莫茉，你是我第一眼就想保护的女孩子，我不希望你不开心。”莫茉沉默了好一会，仰起头看着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说这或许是他写的最后一封信，他等了那么多年，只是想等我一句喜欢，现在他累了。”曾听莫茉讲过他，在另一个城市上学，小学初中的同班，高中就不在一个城市，但一直写信给莫茉。又是沉默，莫茉低下了头，轻轻地慢慢地：“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恍然间，我似乎明白了莫茉的矛盾和忧伤，望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生，我温柔地说：“喜欢有好多种，像他对你的那种，深一点就叫做ài，我也喜欢你，是对妹妹的那种，不是爱，重要的是分清是那种喜欢。”“那，你对哪个女孩，是那种爱的喜欢？”她忽然问“如果是那种喜欢，自己怎么分清楚？”我想了一会儿，说：“我喜欢高中的一个女生，所以把她的照片放在皮夹里。”我取出我的皮夹，莫茉看了好一会儿，说：“她很漂亮。”“哪啊，”我很诚实地笑了“单眼皮，嘴唇偏厚，没你漂亮。”莫茉矜持而羞涩的笑了，在这个有些凉意的初冬的晚上，忽然有一种想拥抱她的冲动，而我，只是把自己黑色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大二开学的第一个礼拜五晚上，班级组织去溜冰。莫茉却穿着草绿色长裙，在去的路上一直忙着短信。我挽着班花乔的手溜了三四圈，忽然觉得没劲。莫茉一直坐在休息的凳子上，专心致志地叠纸鹤，粉红的，白的，天蓝的。溜冰场的喧闹在莫茉的眼睛里安静的只剩纸鹤。我坐到她旁边的位子上，有种莫名的酸楚：“这些纸鹤是折给他的吧！”莫茉的手抖了一下，似乎吓 了一跳，顿了一会，她轻轻地恩了声。“我可以请你溜冰吗？小妹妹，”我爽朗地笑了。“我真的不会，而且我穿的是裙子，本来就不怎么想来的。”她说。“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的，”我很认真的。她眨眨眼睛，可爱的笑了，我的手里突然多了几个纸鹤。她也很认真地：“我交了学费哦！”这是我第一次牵莫茉的手，很小很细很凉的一双手。莫茉真的不会溜，我很费力才能保持她的平衡，又怕弄痛她。好不容易到了溜冰场另一头，燕不知从哪冒出来，很大声地：“你干脆抱着她好了！”受了惊吓的莫茉身体不自然地抖了，我们重心不稳，一下摔倒在地。班上好些同学围上来，莫茉涨红了脸，我看到她脸上的两行清泪，我知道，那不仅是因为摔痛而流的。
摔的应该不重，回去的时候看到莫茉走的很稳，我也就安心地和乔有说有笑。为了省时间，我们决定走小路，过一个弄堂就到学校了。只是天黑路又不好，班长说要男生带着点女生。我转过身想找莫茉的时候，看到后面围了十来个人。走过去，我看到我想保护的小女生坐在地上，握着手机，双臂挡着膝盖。有人在问：“痛不痛啊！”莫茉直摇头。我霸道地拉起她的手，天虽黑，我看到她的裙子上沾着的，分明是血。瞥见莫茉脚旁的罪魁祸首——一块尖头的石头，我恶狠狠抱起就摔出去老远。我说要背莫茉回学校，可她固执地摇头，最后，我和另一个男生扶着她回了学校。
莫茉第二天就去了医院，她的舍友讲，除了石头划破的地方，莫茉腿上还有好几处乌紫，可能是溜冰时跌伤的。那个柔弱的小女生莫茉，有着我所不了解的固执、坚强。莫茉在医院住了两个礼拜，我没有去看她，已经有十几个女生神秘兮兮跑来告诉我，莫茉男朋友特意从另一个城市赶来了，挺帅的，看到莫茉的第一眼就哭了。莫茉坐在病床上还在叠纸鹤，他天天陪着她看着她，晚上护士催他走，他就不肯，趴在床旁的凳子上歇一会儿。他还买了还多零食给莫茉舍友，说他离的远，拜托她们好好照顾莫茉，莫茉是那么小那么弱。那些女生讲的眉飞色舞、幸灾乐祸，我正牵着燕的手准备去吃饭，于是淡淡地说：“哦，挺好的嘛！”
我再也没有去过阅览室，因为已经有另一个人可以保护那个小女生了。有点伤心，也有点欣慰，看不到她的时候有时会想她，有时又不想。好几次远远的不经意的看着莫茉，她明显比以前开朗了。莫茉的他一定很爱她，隔着城市，几乎每个礼拜都过来看她。学校真的很小，常常就碰见他们，不能不承认，那个腼腆的他和莫茉很般配，不能不承认，我的心有些酸。我明亮而骄傲的眼睛朝着他们微笑，莫茉却温柔地侧过身看着他，一脸的依恋和羞涩。这个我第一眼就想保护的迟钝的小女生，真的开始长大了，因为爱情。
大三快结束的时候，燕提出分手。她流着眼泪说，阿利你太骄傲了，骄傲到不敢向你真正爱的女孩表白。你怕什么呢？怕伤害我还是伤你一根手指头。他可以每个礼拜过来看她，一心一意对她，有事没事的打电话、写信、发短信，天热了买来风扇，天冷了，专门回家拿了毛毯送过来。而你呢？你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心里想着她。阿利我看不起你！我异常冷静地看着燕：“对我而言，莫茉是介于女性朋友和女朋友之间的一个朋友，比任何人都重要。我可以没有女性朋友，女朋友，但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莫茉。我是第一眼就喜欢她的，是哥哥的那种喜欢，不是你说的骄傲。还有，如果你不是莫茉最要好的朋友，你以为我会和你在一起？”
毕业后，没有再见莫茉，毕业后，我也没有再交女朋友。身边的女同事或淡妆浓抹，或清雅妩媚，只是，我总是很不自然就想起墨茉，那个柔弱的第一眼就想保护的女生。床头放着莫茉在阅览室常看的一本书，成长是一种美丽的疼痛，喜欢又何尝不是一种美丽的疼痛？燕说的对，莫茉是我真正爱的女孩。对她的喜欢太深了就成了爱，只是骄傲的心一直都不肯承认不敢面对。
三年后的同学聚会，我想我是最激动，最失望的一个，因为莫茉没来。乔给了我一封信，是莫茉以前让燕给我的，燕故意让它迟到了四年。
打开信，是莫茉娟秀的笔迹：“阿利，还记得我问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因为那时，我分不清喜欢的是他，还是你？他说他等我，等我叠满九百九十九只纸鹤，最后送给的那个男孩就是我喜欢的，他会尊重我的选择。在我叠了三百多只的时候，就那天，在溜冰场，看到你和乔溜冰的样子我心很痛。我才明白自己喜欢的是谁。所以，我把手中刚叠好的纸鹤给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尖头的石头划伤吗？因为看到你把我的纸鹤又送给乔的时候，我就看不到自己的脚下。也罢，腿伤了，心伤却被他治好了。阿利，我真的很感激你，我没有告诉他我的腿伤了，而除了我，在这个学校里你是唯一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我不想否认，你是我最初喜欢的一个男生，而他，是第二个，也是我愿意把喜欢变成爱的那一个。你说过，我是你第一眼就想保护的女生，你不希望我伤心，这话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我也想告诉你，我会把你当成我——永远的哥哥。”
我曾有过千万种选择，选择的却多是过错，当只有一种选择时，我选择了错过。
下辈子，再碰到我第一眼就想保护一生的女孩子，我想我还是会选择，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