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1

尘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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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槿篱已经在别墅里住了一个月,她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生活嘛,归根到底是要吃要睡,她只不过吃的比平时精致些,虽然她觉得外婆做的饭菜好像更好吃,反正比学校食堂肯定好吃多了,至于睡觉,有创作灵感的夜晚自然一如既往地失眠,没有灵感的夜晚倒床就能睡着,所以她觉得这里的生活和她本来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白天她要么看书要么画画,晚上看看电影、画画,画画一如既往地贯穿了她的白天与黑夜。

    大哥似乎很忙,不怎么回来,倒是二哥天天住在家里,二哥是学钢琴的,这倒是让孟槿篱有些意外,看着吊儿郎当的二哥,弹起钢琴来却是非常认真,整天敲着钢琴叮咚作响。

    有时候孟其舜会带着孟槿篱去山清水秀的地方玩,很快,孟其舜就发现这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孟槿篱到哪里都带着画板,见着好风景就把画架支起来画画,一进入画画状态的孟槿篱仿佛将自己与世界隔离,把孟其舜晾在一边不理睬。

    孟其舜在很多次插话无果后一把把画板举起来。

    孟槿篱握着的画笔停在空中,疑惑地看向他。

    孟其舜:“说好的欠我的画什么时候补上来?”

    孟槿篱放下手臂:“我觉得你弹琴的时候最帅,等我回家后给你画一幅正在弹琴的肖像。”说完就要来夺画板,孟其舜把画板往身后移去:“就在这里画,一个帅哥立在一片美景中真是养眼。”

    孟槿篱:“那你得把画板给我啊……”

    银色头发的少年立在一大片花海里,眉眼低垂,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

    风吹花海动,最是此间少年。

    孟槿篱拿着画笔在空中笔画了几笔,然后低着头作画再没有看孟其舜一眼。

    只是孟其舜低着头静静欣赏自己阳光下的剪影,丝毫没有发现妹妹压根没有在看他,直到听到孟槿篱的声音:“画好了。”

    孟其舜兴冲冲地走过来看画,一大片的花海,花儿千多万朵五彩缤纷,肆意地盛开,一个少年在花海深处弹钢琴,在开得热烈的花海里却显得格外寂寞,两厢对比之下有别样的意味。

    孟其舜却欲哭无泪:“我在你面前站了这么久你竟然不看我一眼,只画了我弹钢琴的的背影?”

    孟槿篱:“你不觉得自己弹琴时的背影很有气质吗?”

    “我的脸更有气质好吗?”

    “刷脸多庸俗。”

    “我就是俗人。”

    孟槿篱:“……”

    孟槿篱和哥哥斗嘴,看着大片大片的花儿盛开,突然想到了许拓。

    说好的再见呢?

    也许再也不会见了吧。

    夜深人静,孟槿篱的房间却是一片“沙沙”声,搬进来的这几天,孟槿篱已经把这个房间打造成一个温暖的小巢,两边的墙壁上都是木格子,一边被她整整齐齐地码上书,另一边被她用来放照片、玩偶、纪念品和画,房间被她填得满满当当。

    月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孟槿篱上下飞舞的手指上,还有几缕月光漏在她的画稿上,孟槿篱正在马不停蹄地赶稿,她在一次漫画大赛中获得了冠军,一家漫画杂志的编辑非常赏识她画出的中国古典美人的漫画形象,然后编辑联系到她,邀请她为一部古风小说画脚本,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努力。

    连载的漫画上,她的署名是洛塔,以母之名,冠己之姓。

    卜安听说了她的名字后一脸鄙夷:“洛丽塔去丽?”

    “嗯,你可以取名叫洛因。”

    “为什么?”

    “□□去海字,我们可以在漫画界冒充姐妹。”

    卜安立马拒绝:“不要。”

    孟槿篱有一个梦想,成为一个漫画家,把自己想说的话想说的故事通通画出来,只是现在素材不够,她也没有连载漫画的经验,借着和杂志社约稿的机会倒是可以先混个脸熟,锻炼一下自己,以后也好发表自己的原创漫画。

    现在能做的就是雪藏自己,积淀力量,等待春天到来,日光微暖,积雪消融,如果等不了那么久,要在冬天就迫不及待地融化,最后只能在未允许的温度里被冰冻。

    熬夜到两点终于完成,她把画稿一扔倒床就睡。

    孟槿篱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她的头依旧埋在被子里,摸到手机:“喂?”

    听到她沙哑的声音,电话另一头的卜安着急起来:“小三,你还没起床?!”

    “嗯……”

    “陈教授上课上到一半说下节课点名,没有来的平时分算零,没有了平时分,你期末考试得考一百分才能及格,关键是你能考到满分吗?我趁上课溜出来给你打电话,你还有半个小时,快来快来!”

    “嗯……”

    卜安听着孟槿篱嗯嗯就知道她还没有完全醒,吼道:“小三,你快起来!再不来你期末就要挂了!”

    孟槿篱的大脑终于转起来,她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后大叫一声:“啊!”

    孟槿篱一把把被子掀开坐起身来:“我还有多长时间?”

    “二十八分钟,你还要洗脸刷牙梳头和飞奔过来……”

    “好,我知道了,拜拜。”

    孟槿篱正准备挂电话,听到卜安的声音急急传来:“哎,反正你都来了,下节体育课也顺便上了吧,记得穿运动裤运动鞋。”

    “好,拜拜。”

    孟槿篱一个跨步跑到衣柜前,一边拿衣服一边絮叨:“啊,完了完了,我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完了。”

    洗漱完毕,孟槿篱在摆满各种画笔的书桌上胡乱翻找一会终于找到今天上课的教科书,她把书往挎包里一塞,急急往楼下跑。

    “爸爸早安。”孟槿篱将包反手扛在肩膀上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却在客厅看到许拓清冷的身影,孟槿篱脚步一顿,抬眼看向许拓,许拓也正在看她。

    果然再见了。

    “起床啦,快去吃早饭吧。”孟文彧轻声说。

    孟槿篱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不啦,我来不及了。”

    孟文彧站起身来,许拓也立刻起身,孟文彧说:“不行,不吃早餐怎么行?你先吃早餐,一会我让人送你。”

    孟槿篱哭丧着脸:“我就是不吃早餐我也来不及了。”

    孟文彧:“让阿姨给你拿面包牛奶,你带到学校吃,我让人送你去。”

    孟槿篱点头,等阿姨拿面包的时候,她看着墙上的时钟,脚不自觉地原地踏着小碎步。

    孟文彧掏出手机打电话:“老张,开车送槿篱去学校……什么?车子送去洗了?……另一辆呢?被小舜开走了?好,我知道了。”

    阿姨递过来面包牛奶,孟槿篱一股脑儿地全塞进包里:“爸爸,没有关系,我可以自己过去。”

    “我送你。”

    孟槿篱抬眼看向许拓,孟文彧也看向许拓,点头:“好吧。”

    许拓向孟文彧略微欠身:“那么等我回来再和您谈合作的事情。”

    许拓说完,长腿一迈向外走去,孟槿篱紧步跟上。

    “合作?”孟槿篱挑眉问道:“你们化干戈为玉帛了?”

    许拓转动着方向盘:“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只有永远的利益。”孟槿篱有气无力地接着:“商人啊商人。”

    许拓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看向前方:“你不是总逃课吗?今天怎么急急忙忙要去上课?”

    “老师要点名啊。”

    许拓点点头,又问:“我很好奇,你学美术,为什么喜欢看书呢?”

    “文学艺术和美学艺术同为艺术不分家。”孟槿篱斜眼看许拓:“怎么?瞧不起我们美术生?觉得我们美术生看不懂博大精深的世界名著?”

    许拓笑:“不是,你经常逃课,我以为你不喜欢读书,喜欢玩。”

    孟槿篱了“哦”了一声又立马说了一句:“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书?你怎么知道我经常逃课?”

    许拓:“我绑架你之前派人盯了两个星期的哨,你的作息时间我掌握地一清二楚。何知周在你要上课的教室门口每一回都扑空,后来才发现你竟然窝在图书馆。”

    孟槿篱看看许拓,又看看前方,笑起来:“我们竟然能够这样面对面地聊天,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和谐的绑匪和人质之间的后续故事。”

    许拓扯开话题:“为什么不去上课呢?”

    孟槿篱咬了一大口面包,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有的课啊一点意思都没有……美术是什么,美术给人带来的审美功能,美术的美学欣赏等等这种,美术要自己用心画用心感悟,光听老师吧啦吧啦讲那些理论有什么用。偏偏上课不好的老师喜欢点名喜欢提问喜欢不知作业,神烦!”

    许拓看着她饱鼓鼓的嘴巴,不禁笑起来。

    孟槿篱咬着牛奶的吸管,感觉到手机在包里震动,她掏出手机:“安安。”

    “小三。”卜安扯着嗓子喊。

    电话那头吵吵闹闹,应该是下课了,课间教室很吵,卜安就这么大着嗓子喊起来,整个车厢都能听见。

    孟槿篱觉得一阵尴尬:“咳,怎么了?”

    “你到哪里了?”

    “我到小山面馆了。”

    “啊?你说什么?”

    “我说。”孟槿篱清了一下嗓子喊起来:“小山面馆。”

    “好,快点啊。”

    “嗯。”

    挂了电话,只见许拓含笑看着自己:“小三?”

    孟槿篱拿手遮住脸:“我们寝室按年龄排了一二三四,我很不幸地落到了小三。”

    “那你在寝室还比较小。”

    “我第一次为我的年轻感到糟糕,刚刚咱们经过的小山面馆它本来叫小三面馆,面馆都改名了,我寝室的人却死活不给我改。”

    许拓笑着。

    车子一拐进入学校,孟槿篱弯腰系鞋带。

    “你这是打算百米冲刺了?”

    “错,是五十米冲刺。”

    车子在教学楼前稳稳停下,“谢啦。”孟槿篱松开安全带,把包往肩上一挎拉开门就飞跑过去。

    许拓的嘴角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他看着孟槿篱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飞扬,终于不见,上课铃声响起,吵闹的教学楼又归于安静,他握住方向盘向外驶去。

    下课铃声响起,孟槿篱和卜安夹在人群的洪流之中朝着操场走去,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最近看过的综艺节目。

    于是许拓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孟槿篱和旁边的女生眉飞色舞地说话,然后那个女生应了一句什么,孟槿篱哈哈大笑,一只手不停地打着那个女孩的肩膀,许拓从来没有见过笑得这么肆无忌惮的她,即使那天,她和汪泽何知周其乐融融地打麻将,嘴巴里说着玩笑话,但是他能感受到她伪装的小心翼翼。

    许拓看到她把绣有卡通女孩的黑色帆布包递给一边的女孩,她举起双手拨弄黑发,露出手腕处白皙的皮肤,她的手腕上套着一个黑色的皮筋,更是衬得皮肤光洁似雪,她用另一只手把皮筋拉出手腕,将长长的头上随意绑成一个马尾,然后接过自己的挎包,和一边的女生走进排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