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领导待遇

一心向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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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结果对高义及武建国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煮熟的鸭子飞了肯定心情不好,关键是脸上挂不住,全厂上下都知道董事长非高义莫属,等宣布结果时却是别人,就相当于一直在谈恋爱,天地都拜了,可进洞房时却换了别人,用脚丫子也能想到俩人的心情有多糟糕。事后听说当天晚上武建国就喝醉了。

    这段时间,一直没见高义的人影,听说高义一直找省里。几天后,结果出来了,高义调北京部里任人事司副司长(正局级),高义走的那天,公司想搞个仪式欢送一下,高义说什么也不参加,临上车时,公司领导包括杨东在内想和他握个手告别一下,但高义谁的手也不接,只是把自己的双手握在一起拱拱手,搞得气氛挺尴尬。

    这两天的杨东的电话打爆了,他就不能开手机,只要开机就是祝贺的电话让他请客的电话。连同学“大嘴”也打电话说让他把同学请一下,请客对于现在的杨东已经不是问题,关键是没时间。他骂“大嘴”,“你能不能让我喘口气?吃个饭和它娘的火上房一样,急什么?”

    大嘴说:“完了,完了,人一当官,心就黑了。请请同学你能累到哪去?你它娘的忘了找我借车的时候了?跟孙子似的!”

    大嘴这一通骂,把杨东骂乐了:“你还别说,我真想不起来了,我找你借过车吗?”

    大嘴这个气:“都说当官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它娘的翻手覆手都是雨!”

    “哈哈哈哈,你刚知道呀。”杨东这个乐呀,气得大嘴把电话扔了。

    同学就是骂街,也是亲切的,但公司的人就不一样了。自从杨东当上公司副总后,公司内部的人都说杨东这人会圪捣。“圪捣”是一句很本土化的地方方言,里边有能干、会干的意思,当然也有溜须、耍尖的内容。

    说你好,可以用圪捣,说你圪捣得好。说你不好,也可以用圪捣,说你光会圪捣不会干别的,意思是说你光会搞阴谋诡计,不会认真地干工作。说实在的,在官场上,有几个不会圪捣的?不会圪捣就当不上官,无非是圪捣的水平高与低,机会掌握的好与不好。但直接用圪捣这个词来说某个人,就不一定是好话了,而且也不是很恰当,比如公司的人们现在用圪捣这词来说杨东,一多半是嫉妒,还有一少半是不服。可做为当事人,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官有多大,别人在背后这么议论你、说你,你不高兴也没有用,因为你当时听不着,没有任何一个人傻到会当面说你不是的地步。一般会说话的,见了面都会说,恭喜领导,你早应该是这个位置了,好象这个副总的位置是杨东承包了似的。

    上任后的第一天晚上,政研室的老主任打电话向他表示祝贺,杨东赶紧表态:“老领导,你也跟着凑热闹,赶着鸭子上架呢。”

    老主任说:“管它上什么,能上去就是好事。好好珍惜,不容易呀。”

    杨东说:“是,真不容易。”

    老主任说:“这下政研室的人有出头之日了。”

    杨东说:“放心,老领导,只要有机会,我优先解决咱政研室的人。”

    老主任说:“好,好呀。”

    “还有,”杨东坚定的说:“政研室的地位必须提高,别的处室有的待遇政研室必须有。今后,谁要是再敢拿政研室开涮,我第一个不答应!”

    老主任有些哽咽:“就盼着这一天呢。”

    杨东说:“老领导,这样,我忙完这几天,请大家喝酒。”

    老主任想了一下说:“你成了副总,喝你顿酒不为过,但是,近期不要搞,刚上去,是非多,注意影响。”

    听了老主任的话,杨东心里暖哄哄的。

    公司办公室通知他,主楼706是他的办公室,已经布置完毕,请他检查检查,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杨东当时就拒绝了,检查什么?一个办公室能办公就行了,还要怎么着?可等他到了办公室一看,愣住了,太豪华了吧?以前他多次从706门前经过,还真不知道706里边有这么大,706以前是文具库房,二个月前刚装修出来,是给新上任的领导准备的,据说是为武建国准备的。办公室的人怕杨东挑剔,就催着杨东去706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也好尽快改。

    房间很大,也很亮,大办公桌威严庄重,上面摆着两部电话机以及电脑、激光打印复印一体机等办公用品;屋内纯木书柜排成一排,旁边立着一杆国旗,不锈钢的旗杆鲜红的国旗配在一起很是好看,书柜里边放着整齐的大部头书籍和一些人物的照片;墙的四周贴着漂亮的壁纸,挂着他叫不上名字的名画,地上铺着高级的木质地板,走在上面既无声响弹性也好;待客区放着一圈凯撒豪庭橙色真皮沙发,在沙发的右边角有一个门,这是办公室的套间,里边被褥齐全,中午不回家可以休息。

    看了以后,杨东只有一个感觉,这它妈的哪是办公室?分明是五星级酒店嘛。搞这么多名堂干什么?高义的性格够张扬,也没有把办公室弄成这样啊。他告诉办公室副主任邵刚,把里面的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撤了,只留下办公用品。邵刚婉转地告他,不能动,这是王总要求的,我们现在已经是集团公司了,所有的一切都要和集团公司的名称相配套。一听是王健要求的,杨东泄气了,他知道自己又犯幼稚了。办公室弄成这样肯定是王健的意思,以前王健就多次嫌办公室简陋,这次就着工厂改制升级,装修一下,顺理成章。如果自己办公室的东西撤了,那王健办公室的撤不撤?党委书记办公室的撤不撤?其它副总办公室的撤不撤?你以为只是给你这样吗?王健的办公室更豪华,给你和其它领导的弄成这样,王健的就不显得特殊了,你们只是陪衬而已。

    杨东告诫自己,位置不一样了,说话办事要加倍小心,而且,还要多长个心眼。

    上任后的第二天,王健和他谈话。他一进门,王健就热情地起身和他握手,让他受宠若惊。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杨东总觉得王健的热情有些过度,不管怎么说,王健都是绝对的上级和领导,自己作为一个下级来了,王健不仅热情招呼还起身握手,这个待遇有点超出杨东的想象范围。而且,杨东感觉,这个握手的过程,就是充分显示王健高度自信的过程,当上董事长兼总经理后,王健完全变了一个人,过去那种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行为全没了,现在一举一动都透出自身所独有的干练和果敢,难道职务的升迁也能改变人的性格?看着王健的笑容,就是那种打了胜仗后发自内心的欢乐。不知怎么回事,杨东此时突然有了一种坐地分赃的感觉。

    “怎么样,还习惯吧?”王健笑呵呵的,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指挥了重大战役并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后的喜悦,连眼镜的镜片都比平时的要亮很多。

    “感谢王总的知遇之恩。”杨东的话发自内心,尽管有别的因素,但他这个副总没有王健的提名是不行的。

    王健摆摆手,指指沙发示意他坐下。“做好准备,过几天搬家,住高层去。”

    公司(总厂)的高层住宅已经具备了居住条件,行政处的人已经将领导的住房安置完毕。听办公室的人说,他的那套二百六十平米,在17层上,向阳,通透,采光极好,而且是精装修。这几天行政处的人员正在完善室内设施,配制空气净化器、安装灯具、窗帘、摆放鲜花、打扫卫生。当领导了,包括住宅装修、打扫卫生这些事,都不需要你管,你只要到时把该用的东西和家具搬进去,(甚至搬也不用你搬,有专人来搬)就入住。这才是典型的交钥匙工程。

    在房子的事上,杨东接受搬办公室时的教训,什么话也没说。在这种事情上,第一次说,没人怪你,因为你还没到这个层面上,你不懂。再说,人们就讨厌你了。

    如果你说不住,那王健和其它领导住不住?如果你说房子大,王健三百平米的房子大不大?如果你说不用行政处的人帮忙,你自己弄,那别人用不用?所以,最好是闭住嘴,什么也别说。说了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因为没人听你那一套,在涉及自身核心利益的时候,你就是他爹,他也不会听你的,你说的话只会引起众人的反感,客气一点的人说你矫情,不客气的人说你长了一张臭嘴。

    杨东坐在沙发上,笑笑说:“好的。”

    “前天我去省委时见着韩处长了,”王健说:“现在当处长了,工作比以前忙多了,只和我说了几句话,就又赶着开会去了。”

    “是啊是啊。”杨东答应着,应付着。心想,王健这是在暗示他,我现在也是常去省委的人了,与省委领导有了正常的联系,身价不一样了。二是王健此时点出韩婷,其它的你自己想去吧。场面上就是这样,话不会说满,点到为止,剩下的就看你的悟性。

    “韩处长人挺好,现在又主政二处,注意加强联系。”王健叮嘱道。

    “好的。”杨东答应着。

    王健叫他来主要是和他谈几个副总的分工,王健告诉杨东,他是常务副总,也是副董事长,负责销售、人事、财务及办公室。杨东想,这权力也太大了吧,他和王健说,他的权力过分集中了,能不能让其它几个副总分担一下。王健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告诉他,不行。这些权力必须集中在他信得过的人的手中。见王健这样说,杨东只能这样了。管生产和行政的副总暂时还由过去两个老副厂长担任,由于王健已经是董事长兼总经理了,腾出来那个设备副总由原机动处处长林双喜担任,机动处改为机械动力部,暂时由原副处长主持工作。王健告诉他,这只是目前应急的几个步骤,大量的工作要等安定下来后,再从长计议。公司领导的分工也要在几天后的董事会上确认,对此杨东无异议。

    成为公司副总了,当领导了,杨东家里就热闹起来,几乎天天晚上有人来。有的人说来看看老朋友,有的人说看看领导,无论是谁,都有一个共同的希冀:到了您的码头上了,请多关照。

    来的人都不空手,多少带着些礼品,杨东说什么都不收。他从宣布担任副总的那天起,就坚定一条,绝对不贪不占,不收礼。他心想,自己资历浅、没有背景,还没有上层工作经验,要是不小心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岂不是等着倒霉?可人家来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第一不能把人撵出去,都是熟熟惯惯的,有些还是师傅辈的,直接拒绝他张不开口;第二人家拿着东西你硬不收,就很伤感情,也让人家下不了台面,这一点他是有教训的。还是刚当上政研室主任的时候,他有回下到一个分厂检查工作,中午分厂在食堂备办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招待他。那天他本来心里有事,又不想人家日后说他借着检查大吃大喝,就把那位分厂厂长说了一顿,最后死活没吃那顿饭。没想,那位分厂厂长偏和总厂高义关系铁,不是好惹的,过后到处臭他,说他假正经,还无中生有说他怎么怎么的。弄得他后来到分厂、分公司去时常捞不到饭吃,走到哪里都灰溜溜的。那时在总厂,就有人把这事当作笑话到处宣扬,弄得他挺被动。事后自己反思,他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管如何,人家请他吃顿饭是好意,就是不吃也犯不着和人家弄僵,弄僵的结果是自己惹了一身骚,别人还怪他不懂人情世故。

    “吃一堑长一智,”他想这会儿自己正在风口浪尖上,处在舆论的中心,在一边想看他笑话的大有人在,这种事处理不好,就得不偿失。现在人家带礼品来,他就做得很艺术了。他先是推让一阵,实在推不了,就收个一两样,再拿原来收的东西打发一两样给人家。人家送烟,他就回酒,人家给酒,他就回敬烟,虽然很累,但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这样才不至于得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