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6

慕容烟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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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86

    璀璨如星空的花束被沈岁和抱在怀里,裴旭天很没义气地把那捧花往旁边挤了挤,正好严严实实遮住了沈岁和的脸。

    “哎嘿。”

    辛语在台上笑了下,“还挺害羞。”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辛语的调侃望过去。

    裴旭天向来不是个会尬场的人,他只懵了两秒就摆出营业的微笑,而沈岁和那张脸被花遮挡住。

    “还是两个帅哥一起来的啊。”

    辛语继续调侃,她语速还没平常说话快,刻意带上了缱绻意味,给了观众反应空间,不一会儿,满场观众都笑得暧昧,时不时就有几句“咦~哦呦~”这样的语气词蹦出来。

    本就是不大的场地,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被在场众人捕捉到。

    裴旭天的脸色微变,眼含威胁地看向辛语。

    辛语并没在意,笑了下继续道:“大好的七夕,我们还是不浪费在男人身上了。

    两位帅哥也看得出来,你们在这个场子里也挺稀缺的。”

    “那是稀缺吗?”

    一个观众接了梗。

    辛语一愣,尔后笑:“也对,不是稀缺,是濒临灭绝。”

    这场观众几乎都是女生。

    山盈俱乐部本就规模不大,知道的人也少,平常卖票才80一张,还是距离演员近的前排票,从辛语来后这一周,营业额开始暴涨,票价猛提。

    而辛语讲脱口秀也不是内容为王,她更偏向于冒犯。

    诚如路童所说,她起初是不太能把握好冒犯和骂人那个度的,但没关系。

    一开始不少男人是冲着辛语的脸和身材来看的,结果辛·内涵大师·阴阳怪气十级选手·骂人不带脏字·语专门挑了一场骂男人。

    男人还不能跳脚,跳脚了就说明你low。

    脱口秀喜剧本就是建立在冒犯的基础之上。

    据那一场的女观众说,这堪称辛语封神之作。

    而男观众从会场里出去之后,面如菜色。

    后来还有好奇的男人来买票观看,对于正常男人,辛语一向也还算客气。

    但对于略带猥琐的、眼神直往她腿上和裙子下瞟的,她可一点儿不留情。

    没几天,辛语专场的票价就飞涨了起来。

    起码在这条酒吧聚集的街上已经被封为了“熙和路第一女脱口秀演员。”

    熙和路上就一家俱乐部讲脱口秀,而这家俱乐部就三个女脱口秀演员。

    但——辛语的名声响。

    尤其今天七夕专场,山盈俱乐部打印出来的标签就是:思媛——七夕单身专场。

    本来有想看的也都被她的名字劝退了,所以进场来的都是清一色的女观众。

    “大家也知道我的风格,平常我是喜欢跟男孩子开玩笑的。”

    辛语坐在高脚凳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地上,“但今天男孩子少,我们就不开他们的玩笑了,给我们濒临灭绝的宝贝留点儿空间,他们来听一次脱口秀也不容易,两个人嘛,带着花,想必还单身吧?”

    说着又拐了回去。

    裴旭天跟沈岁和没应,但大家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落着。

    “帅哥。”

    辛语朝裴旭天抬了抬下巴,“给个准话啊,我们现场这么多妹妹都单身呢。”

    裴旭天:“……嗯。”

    应得很不情愿。

    “单身啊,没关系。”

    辛语话锋一转,“反正以后单身的日子还长着呢。”

    “男孩子这么美好,可不能便宜了女生。”

    辛语跟现场互动,“是吧,姐妹们?”

    现场哈哈大笑,气氛算是顶了上来。

    “姐姐真漂亮!”

    观众席里一个女生忽然夸了她一句,声音很大,夸完就低下了头。

    辛语环顾了一圈,“妹妹你眼光真好。

    要不要具体说下姐姐哪里漂亮?”

    现场观众:“脸!”

    路童:“腿!”

    偏路童喊得声音还大,跟现场众多女生的声音比起来,毫不逊色。

    辛语把麦往后拉,“咦惹。”

    她站了起来,大长腿一览无余。

    果真漂亮又惹眼。

    辛语走了两步就到了路童的跟前,半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挺会看啊。”

    “跟那lsp不说是毫不相干,起码也是一模一样了。”

    辛语站起来,“宝贝你好好反省一下。”

    路童:“发现美是人之常情。”

    “那你眼光真好。”

    辛语笑道:“怎么样,夸得到位吗?”

    “到了到了。”

    路童飞快结束这短暂的互动。

    整个场子热起来,辛语这才开始她正儿八经的脱口秀。

    “本来今天我没活儿的,但看着是七夕,我们领导非把我拉过来要我聊会儿。”

    辛语说:“我聊啊,我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众所周知,我们领导是男的。

    我跟男的一向没话聊。”

    “什么?

    加工资?

    那就不一样了。”

    “领导可以无性别对待的。”

    “舔狗?

    错了,向金钱低头那是低头吗?

    不,是做友好交流。”

    “其实我真没想挑起男女对立,对我有什么好处啊是吧?

    也就是让那些本就配不上我的男人更加深切地认识到,我是他们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女人。”

    “哎,这个好处确实……有点儿意思。”

    ……

    辛语今晚的脱口秀内容属于中规中矩的,除了互动的时候diss挺狠,其余时候还挺温和,几个现挂响得也挺好,主要是跟现场观众产生了共鸣。

    她的内容本就不多,段子不算太好笑,但现场氛围顶得好,互动也频繁,临结束的时候不少观众都喊着,“姐姐真漂亮。”

    辛语结束之后没去后台,而是直接迈了一步挤到了路童和江攸宁中间坐着。

    观众哗然。

    “好了,大家现在就把我当个平平无奇的美女观众来看。”

    辛语说:“舞台还是留给下边的刘哥。”

    话音刚落,下一位脱口秀演员也站了上来。

    其貌不扬,但段子有趣,不过时不时冷场,偶尔会通过调侃辛语来烘托气氛,倒是也还行。

    拼盘脱口秀演了一个半小时,辛语出现的频率极高,但效果确实好。

    她调侃男人,男脱口秀演员也调侃她。

    尺度把握得很好,冒犯到刚好不让人介意的程度。

    临近十点,场子才散。

    江攸宁站在俱乐部门口,往两边瞟了瞟,“要吃什么?”

    “烧烤吧。”

    路童说:“我闻到味了。”

    辛语揽着她肩膀,“狗鼻子吧,那家烧烤店跟这儿隔了两条街。”

    “我从小鼻子就灵。”

    路童得意地笑了笑,“一会儿再来瓶啤酒,美死了。”

    “我倒是行。”

    辛语喊江攸宁,“漫漫呢?

    你不用回家哄他睡觉么?”

    “这个点他早就睡了。”

    江攸宁收了手机,“八点多就跟我妈打过电话了,那会儿把他哄睡的。”

    “那就行。”

    辛语带着两人去了烧烤店。

    —

    “真要去啊?”

    裴旭天有些抗拒,“她刚把我说到无地自容了都快,现在再去不是触霉头么?

    辛语那张嘴,真是……一点儿不讨喜。”

    “去吧。”

    沈岁和倒是淡定一些,“咱们晚上不还没吃饭么?”

    “但你这样……”裴旭天顿了顿,“特像跟踪狂魔。”

    沈岁和:“……”

    良久,沈岁和转过身,“去酒吧”

    裴旭天疾走了几步跟上他,“你这花咋办?

    要一直捧着?”

    “不然?”

    沈岁和说:“扔了?”

    扔是不可能的。

    他辛苦做了一下午,手都快扎烂了才做出这么一束。

    他对这个有超厚滤镜,觉得哪哪儿都好看,也特配江攸宁。

    但江攸宁不要,他要是扔垃圾桶,估计半夜得过来找。

    他不想一时冲动之后就去翻垃圾桶。

    所以就拿着呗。

    “我回家把它插起来。”

    沈岁和说。

    裴旭天:“也行。”

    进了酒吧,两人坐在吧台,一人点了杯酒。

    花被放在一侧,显得孤零零的。

    “这种花要怎么栽培?”

    沈岁和问:“放水里还是放土里?”

    裴旭天:“……土吧,植物不都是栽进土里的么?”

    “但我记得办公室里的花都是放在花瓶里,放一些水。”

    沈岁和说。

    裴旭天没有原则地改变立场,“那就放水里。”

    沈岁和:“……”

    两人酒喝到十一点,喊了代驾各自回家。

    —

    夜色已深,今晚的星星很少,天空不算太亮,唯有月亮高高悬挂着,已经是大半个圆,沈岁和恍然想起,快十五了。

    中元节他还得去祭拜。

    往年是祭拜一个,今年需要祭拜两个。

    那个烦人的电话号也再不会响起。

    沈岁和脑子里乱糟糟的,但手上动作不乱。

    他回到家以后先把餐桌处的灯打开,尔后把花放在桌上,轻轻扯开包装,数十朵花散落开来,不同颜色点缀着桌面,让整个家都显得生机勃勃。

    要插花了,他才想起来搬来这里以后根本没买过花瓶。

    愣怔了两秒,他把所有花收整回来,然后毫不犹豫出门。

    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场,他进去买了六个透明的波纹花瓶,然后向店员咨询买了一些水培植物的营养剂。

    之后再打车回去。

    插花是个技术活。

    他今天弄得时候是按照平常习惯所见的色彩搭配来的,但效果好像不太理想。

    反正也闲着没事,他干脆找了本色彩搭配的书看起来。

    三原色、颜色的搭配技巧、插花的简易方法……

    一条条地看过去。

    头晕眼花。

    但他确实有耐心,学习能力也强。

    昏黄的灯光打下来,他坐在椅子上低敛着眉眼把花一支支比对,然后放进清洗干净又盛放了1/3清水的花瓶之中。

    在没有弄这件事情以前,他以为插花很简单,因为花这种植物漂亮,所以随便插一下就很好看。

    可亲身实践了才知道——难。

    他今天弄得花不少,重新弄插花的时候把不太漂亮的都扔掉,只“精益求精”了一番。

    透明的波纹花瓶里水波荡漾,裹挟着嫩绿色的花枝,蓝白紫相间的颜色让整个空间都透露着温馨,总算是有了那么点样子。

    沈岁和给卧室的窗台上放了一瓶,给餐桌正中放了一瓶,茶几中央、冰箱上边,反正凭借他记忆中江攸宁最喜欢放置花草的地方都有放,最后还是多了一瓶。

    一瓶满是蓝色,最符合他心目中星空的插花。

    他坐在那儿凝视着那束花,最终放在了自己床头。

    睁开眼就是星空。

    是他自己做的星空。

    如果江攸宁在就好了,他一个人做这些事情不会感觉到孤独。

    也不会觉得难过。

    情绪好像莫名其妙就down下来了。

    尤其是深夜。

    很久没有这样过,或许因为今天看到了江攸宁,看到了眼里心里都没有他的江攸宁,他心情变得低落。

    深夜的房间里,寂寥又安静。

    他对着那一束蓝色的插花随意拍了张照,调出来修图,只加了个滤镜就很漂亮。

    思虑良久,他还是发了朋友圈。

    【七夕快乐。

    图片.jpg】

    —

    【他又谈恋爱了?

    图片.jpg】

    江攸宁清早醒来看到闻哥给她发的消息,先懵了两秒,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事,她放大了图片看。

    哦,是他昨天那束花,重新插了一遍。

    江攸宁:【应该没有吧。

    】

    江闻:【你又知道?

    】

    江攸宁:【那花是他昨天给我送的。

    】

    江闻:【哦。

    所以,复合了?

    】

    江攸宁:【没有。

    】

    对话在这里结束,江攸宁起床洗漱,去床的一侧看了漫漫,他还躺在婴儿床里睡得香甜,夜里他醒过一次,把江攸宁闹得也没睡成个好觉,这会儿起来脾气算不得好,只是面上不显。

    跟往常一样,她吻了吻漫漫的额头,开车去上班。

    外边有些阴沉,看上去随时会下雨。

    江攸宁记得自己车里有伞,便懒得上楼拿。

    临近下班,阴了一整日的天终于开始落下雨来,风刮得树枝乱晃,江攸宁看了眼表,“溪溪,我先走了啊。”

    她还要回家看漫漫。

    “好。”

    岑溪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我再加会班。”

    江攸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你带伞了没?”

    岑溪摇头,“没带,一会儿我老公应该会来。”

    “好。”

    岑溪问:“你呢?”

    江攸宁忽然顿住,两秒后拍了下脑门,“在车上,忘拿了。”

    “这算是一孕傻三年吗?”

    岑溪笑着调侃了她一句,还给她出了主意,“这会儿出去的人也多,你蹭个伞就到车里了。”

    “嗯嗯。”

    江攸宁答应着,“这会儿雨也不大,我走过去就行。”

    外面的雨像在回应她的话似的,原本不算大,如今一个雷轰隆响起,雨势顿时变大。

    江攸宁:“……”

    “没事。”

    江攸宁说:“反正不远。”

    “好嘞,你小心点。”

    岑溪跟她告别。

    这个点儿律所的人几乎还都在加班,她的下班其实显得非常突兀。

    但大家也都熟悉了她的上班作息——从不加班,主要是她的工作效率高。

    大家起初还会闲话几句,但看到她的业绩后就不会这样说了。

    因为能进入这里的人几乎都懂得一个道理——议论别人不如提升自己。

    江攸宁乘电梯下楼,电梯里空无一人,她正在放空。

    高强度的工作之后她总会有几分钟大脑是放空的,用来转换思维。

    每天的下班时刻尤为合适。

    在高楼上看,这雨下得一般。

    但一到一楼,雨点拍打窗檐地面的声音特别响亮,像极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响,噼里啪啦的。

    在某一瞬间,江攸宁以为天上开始下冰雹了。

    她站在一楼大堂,良久都没人经过。

    雨线细细密密,把外面的景色都变得模糊。

    江攸宁等不到人,干脆直接往外走。

    从楼里出去到车附近,不过五十米,还能淋病了不成?

    甫一出门,一把黑色的大伞落在她的头顶。

    江攸宁眉头微皱,看向一旁。

    是站得笔直的沈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