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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深夜，爪子挠墙的声音始终不见停息，沐初阳和王梓清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决断。
“你是不是……暂时想低调处理有关林岐山和灵应的这些事？”王梓清想到之前沐初阳对她提及的粗略打算，小心翼翼地问道。
“想是这样想的，而且我都已经试着在把其他人推出去，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沐初阳看着那地图上的一点若有所思，似乎正权衡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但是……”王梓清从牙缝里吐出了这两个字，而这两个字一出来，她就知道沐初阳又要改主意了。
“我们去看一眼吧。”沐初阳抬着头，看向王梓清，“我觉得这种事情，似乎也可算是一个预兆。”
王梓清闻言，看看沐初阳，又看看那个不断发声的小音箱，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成为劝阻沐初阳贸然行动的那个人，因为就连她自己，此刻也是跃跃欲试。
“我们就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梓清深吸了一口气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同时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这些天我准备了不少东西，如果真出了什么状况，我们还是能够应对一二的。”
……
王梓清的东西装了一个背包，鼓鼓囊囊，感觉直接用包砸人都是颇有杀伤力的水准，除此之外她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柄崭新到毛糙的桃木剑，薄薄的剑身看起来一折就断。
“哪儿来的这些玩意？”沐初阳忍不住问道。
“买的。”王梓清回答，“你第一天带我去见那个刘会长的时候，我就开始考虑怎么给自己补充点装备了，然后前几天领了工资，我就去买了这些东西。”
“看起来……像是夜市上的……”沐初阳盯着那桃木剑的剑柄，那剑柄上机器削出来的花纹歪了一道，看着他莫名有些难受。
“是啊，就是夜市。”王梓清点头，“你晚上……那啥的时候，我就去周边的夜市上逛了一下。”
王梓清用含混不清的发音糊弄掉了“吃人”两个字——这些日子她与沐初阳已经有了默契，沐初阳把自己关进那保险室里的时候，王梓清便会选择回避，在沐初阳的身边消失一段时间。
“这样子的也能有用吗？”沐初阳好奇道。
“对一般人来说，这些普通东西的重点是有得道之人开过光念过经加持过什么特别的效力，而拿一个比较精美的价格比较昂贵的物件的话，会比较容易找到法力地位都靠谱的人来加持——而这些对我来说其实都无关紧要，我只需要这材质没有掺假就行，所以，你别看我这包东西不值钱，这桃木就是桃木，糯米就是糯米，鸡血就是鸡血……效果绝对不会打折扣的。”
“原来如此。”沐初阳表示受教，同时带着王梓清顺着一条小巷子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另一处看起来很有些偏僻的公用停车场。
“你这又是怎么回事？”王梓清左右环顾，并带着一脸茫然之色看着沐初阳走到了一辆出租车的面前。
“换一辆比较大众一点的车，这样留下的线索会比较少一些。”沐初阳解释道，“上次遇到林岐山，在鬼遮眼的幻觉里，我开着车往山崖外撞去，后来我回想了一下万一那事儿要是真的发生了，我那车妥妥的又一条把柄，所以就算只有万一的可能，我也要尽力避免。”
“你还会吸取教训啊？”王梓清撇嘴，在沐初阳的示意下上了车。
“当然。”沐初阳嘴角带笑，“科学就是在不断地吸取教训累积经验改正错误的过程中发展的。”
……
王梓清很快便意识到，沐初阳改正的地方，当然不止那一辆车。
沐初阳示意王梓清去翻他放在车子后座下面的袋子，而后王梓清便从那袋子里找到了对讲机，配套的耳机，面罩，手套，等等等等……
“用对讲机的话，我们分头行动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无法配合了。”沐初阳踩下了油门，顺口解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这准备做得像是要去打劫一样？”王梓清终于看清了那袋子里的东西，情不自禁嘴角抽搐。
“还记得那堆制造市区爆炸案的亡命徒吗？”沐初阳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分析了他们作案的手法，还有他们习惯性使用的装备——我依着原样准备了这一套东西，如此一来，万一我们落下了些什么东西，也会被人推到那群亡命徒的头上……当然，他们的那堆炸药军火啥的，我现在还没有门路去接触，所以真打起来的话，我们所能倚仗的，还是只有你的道术了。”
“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你在搜集这些东西，然后将你也给视为亡命徒中的一个了？”王梓清依然觉得沐初阳的想法有些危险。
“我可没有亲自出面。”沐初阳笑道，“而且，你知道我为何选中他们作为参考吗？就是因为他们使用的东西，大多数，都是非常常见并且廉价的，随便谁都能轻易地凑出一套的——这让警方一直无法通过卖方渠道锁定他们在嘉淞的内应和人脉，这才让他们能够那般嚣张地来去自由。”
沐初阳的解释让王梓清一时之间有些无语，半晌方才挤出了一句：“你的学习能力还真强，不过，你不考虑换一个学习对象吗？你这样下去我很担心你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啊。”
“放心吧。”沐初阳哈哈地笑了一声，“其实从理论上来说，我还知道怎么制造一下子就能将整个嘉淞变成空城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呢，然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将其付诸实践的——这点理性我还是有的。”
“呃……”王梓清无言以对，正觉得自己应该思考下沐初阳话语里的深意，便被他下一句话打断了。
“刚只是开个玩笑。”沐初阳似真似假地解释了一句。
……
夜里从来不用操心堵车这回事，于是没过多久，车便已经停在了墓园附近的林子里。
沐初阳下车，帮王梓清和自己装好了对讲器，继而两人遮头蒙面伪装起来，鬼祟得好像盗墓贼一般。
然而这还没完，沐初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副镜框上多了一块东西的黑框眼镜戴在脸上，那多出来的东西刚好横过沐初阳的右眼，于是王梓清忍不住就问了一句：“你这样视线不受影响？”
“有点……”沐初阳抬头往墓园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这墓园上空，阴气缭绕，鬼魅丛生——莫不是又有人在这弄什么邪术了？”
“墓园有阴气有鬼魅不是正常的吗？”王梓清顺着沐初阳的视线看了一眼，顺口回答，随即一愣，“诶？你这就能看见那些鬼魅了？”
“大多数时候，科技还是很值得让人信任的。”沐初阳对王梓清眨了一下眼睛。
……
沐初阳小心翼翼地跟在了王梓清的身后，有了那眼镜相助，他能够看到那些小白框们的躁动不安——那些小东西似乎很想往自己身上扑，但是因为王梓清的存在以及王梓清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那些东西在前冲一段距离之后又只能胆怯颤抖着后退。
这种场面看得久了，沐初阳竟看出了一丝怜爱之意来，然而这种心情还没来得及泛滥，沐初阳便已经发现那些小白框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
“你在驱赶那些鬼魅？”沐初阳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等人仍在墓园的范围，于是开口向王梓清请教。
“我没动。”王梓清回答，“不过，我们应该是快要到林岐山被安置的地方了。”
“有什么特别的征兆？”沐初阳透过眼镜上那小小的附加镜头仔细在周围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甚至因为鬼魅数量的减少，眼前的这片区域似乎还更为安宁一些。
“是不是觉得鬼魅少了？那是因为那些鬼魅都被他吃了。”王梓清说着，抬手指向前方一片月光之下的空地——那些新翻的土面虽然经过了刻意的伪装，甚至还盖上了草皮，但是短时间内那草皮还来不及和下方的土地融为一体，看着多少有些突兀。
“这里很安静，你可以试着听一下。”王梓清回头看了沐初阳一眼，“你现在的体质，应该能听得出来。”
沐初阳点了点头，随即，他那刻意出来的呼吸和心跳也都停息了下来，于是，当他身体内部的声音达到了绝对安静的程度之时，外界世界的声音，便开始成倍地放大了起来。
鸟鸣，老鼠的吱吱声，风吹树叶的声音，对讲机里轻微的电流声，当然，还有不远处从地底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尖爪挠墙的声音。
一个模糊的关于周围环境的感知在沐初阳的脑海之中构建出了一个立体透明的地图，那些发出声音的东西的位置，被着重地在这张地图上标示了出来。
“在地下，两米左右的距离。”沐初阳出口，说出了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