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努力补偿

长沟落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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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看到这个小天使们不要惊慌, 过24小时就会替换哒

    李令婉垂眼看着雪地上的包袱和掉出来的那只靴子, 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她也很暴躁的好不好?这样大冷的天, 顶着这样大的风雪好心好意的跑过来送温暖,结果一直被拒之门外不说,而且送出去的袍子和靴子还要遭到这样的对待。

    李令婉这一刻真想转身就走,管什么往后会不会被眼前这家伙搞死的事,最起码她现下潇洒自在了就行。

    但是赌气归赌气,最后她还是弯腰蹲了下去, 伸手将落在雪地上的那只靴子捡了起来, 又细心的将上面的雪花都拍干净了。

    随后她又将包袱也捡了起来,拍干净了上面的雪花, 抱在了怀里, 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李惟元走过去。

    李惟元扔完包袱之后倒没有立刻就回身进院子,而是阴沉着一张脸, 腰背挺得笔直的站在院门口。

    他的头发上和肩上都落满了雪花, 垂在手侧紧紧攥起来的拳头通红, 身上的蓝布直裰破了好几处, 脚上的那双布鞋鞋帮子上又沾满了雪花, 化了的雪水说不定已经浸湿了他的脚。

    李令婉觉得这样的李惟元就好像一个别扭的孩子。因为以往他接触到的都是旁人对他的恶意,所以若是有人猛然的表现出对他的好来, 他就会觉得对方是假心假意, 惺惺作态。

    但其实她确实也是假心假意, 惺惺作态。

    想到这里, 李令婉就觉得自己恨不起李惟元来。

    恨他干嘛啊?他以往,包括现下这样悲惨的处境可都是她写出来的。

    于是李令婉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后她在李惟元的面前站定,柔声的说着:“哥哥,就算是你心里再不喜欢我,再讨厌我,可你也没必要和你自己过不去,是不是?呐,”她伸手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冻到了可是会生病的。你想想,你要是生病了,有谁会来管你?到时若是你就这样的病死了,你觉得会有人为你伤心落泪吗?”

    既然好话不听,那就来点狠话吧。反正李令婉觉得李惟元这样的人必然是求生的欲望很强的。

    只有活着,才能报复他曾经受到过的那些灾难。要是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惟元闻言不说话,只是低头望着自己的鞋。

    鞋子早就被雪水给浸透了,现下他的脚已经冻的硬邦邦的,没有任何知觉了。

    李令婉估摸他应当是被自己给说动了,于是就将怀里抱着的包袱递了过来:“哥哥,就算你收了这袍子和这靴子,你心里也是可以继续的不喜欢我,讨厌我的,是不是?我并没有说让你收了这袍子和这靴子,从此往后你就会喜欢上我,是不是?”

    不过李令婉还就不信了,若是李惟元当真收下了她送来的袍子和靴子,他的心里还会如以往那样的仇恨着她。即便是还有仇恨,那仇恨的程度肯定是较以往淡了一些。而往后她只要不断的对李惟元示好,终归是会将他心里对自己的那些仇恨全都慢慢的冲淡掉,抚平掉,那到时说不定她非但是不用死了,反倒还会因为她的关心,李惟元不再会是原书里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大变态,反倒会变成一个温文无害的小绵羊呢。

    想到这里,李令婉的面上不由的就透出了几分笑意来。

    “哥哥,”她的声音听上去甜甜的,一点伤害都没有,“这是妹妹对你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妹妹的这点心意吧。”

    你若是不收,那待会我就哭给你看了哦。

    李惟元没有动,他只是抬眼看着李令婉,很平静的问着她:“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样好?”

    “因为我觉得心里对你挺愧疚的。”李令婉回答的很诚挚。

    这句话她说的可是真心实意的。原本她就是造成李惟元一生苦难变态的始作俑者啊。她当时就不应该脑子抽了要设定这样的一个人物出来。

    李惟元定定的看着她,似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这句话背后的真伪来。

    李令婉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目光,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

    李惟元看了她一会,随后别过头,轻声的吩咐着站在他身后的谨言:“将三姑娘手里的包袱接过来。”

    谨言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后两步走上前来,双手接过了李令婉手里的包袱。

    李令婉心中大喜,眼中不由的就带了浓浓的笑意。

    就见李惟元虽然还是别着头在看一旁落满了雪的竹子,但口中却是冷淡的在说着:“我虽然收下你的袍子和靴子,但不要指望我在心里会感激你。如你所说,我只是不想死罢了。”

    这个别扭的孩子哟。

    但李令婉面上还是点头,笑吟吟的说道:“恩,哥哥,我明白的。”

    李惟元依然没有看她,目光还在看着旁边的竹子。但好歹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东西既已送到,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他语气虽然冷淡,又是逐客之意,但李令婉丝毫不以为意。

    她在心里悄悄的给自己比了个剪刀手,耶,首战告捷。

    随后她开开心心的同李惟元作辞,然后扶了小扇的手转身往回走。

    只是走出了几步路之后,她心里就在想着,现下李惟元心中好像是对她有所松动了啊,那她要不要再下点猛药,让他心里对她多少会有一点愧疚之意呢?

    要是李惟元心中对她有了愧疚之意,哪怕只有些许,往后她再攻略起他来也要容易得多。

    于是下一刻,才刚转身要进院门的李惟元就听得小扇的哭声在后面叫着:“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李惟元闻声回头,就见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倒在了雪地上。

    风雪肆虐,周边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那个身影一抹红。

    不过那样张扬的大红色穿在她的身上却是极其的衬她,五官漂亮的让人过目不忘。

    李惟元抬脚要过去,但是脑海中却又忽然想起以前李令婉对他的样子。

    单手叉腰,高挑眉梢,下巴高扬,夹杂着浓浓鄙视和不屑的语气叫着他小杂碎,又会在背后用小石头砸他,还淹死了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

    那时候他小,被杜氏毒打,被李府里的人轻视,心中悲痛难忍,深夜里也无法睡着,只有抱着那只小奶猫在怀里,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物。

    但就算这样一只和他相依为命的小奶猫,最后不晓得怎么被李令婉和李惟凌,李令娇他们看到了,指使着小厮和丫鬟们当着他的面淹死了那只小奶猫。

    李惟元的手紧紧的握着,手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

    小扇还在那边哭着一边摇倒在雪地里的李令婉,一边哭叫着姑娘。又转头朝着李惟元这里嘶声的哭喊着:“大少爷,姑娘晕过去了,您快过来看看姑娘啊。”

    谨言此时也从后面上前一步来,迟疑着小声叫了一声少爷,想来也是想让李惟元过去看看的意思。

    李惟元眼角余光看到了他手中捧着的包袱,心里就想着,罢了,就算是今儿他收了她袍子和靴子的回礼吧。

    于是他不再迟疑,抬脚快步的朝着李令婉和小扇走过去。

    女孩的双眼紧紧的闭着,小脸煞白一片。有雪花落在她的脸上,不一会儿就化为一滴水珠,自她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李惟元在李令婉的面前蹲了下来,然后伸手就来掐她的人中。

    李令婉只痛的在心里大骂。

    难道看到她晕倒了,下一刻李惟元不该是抱着她飞奔回他的屋子,然后又升火给她烤火,又倒热水给她喝,同时心里愧疚,她这都是因为在这样大雪的天来给我送袍子和靴子才会晕倒的啊。

    但是这货上来就来掐她的人中,他妈的还这样的用力!

    李令婉极力的忍着,想继续装晕。

    她就不信李惟元会无动于衷。

    但没想到李惟元冷淡的声音自头顶清晰的传来:“既然醒了那就自己站起来。”

    好在杨氏也没有过多勉强。

    左右今天除夕,府里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李令婉身边也带了丫鬟小扇,她也放心。

    所以她便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了李令婉要小心,不能再受凉之类的话。

    李令婉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随后就由着小扇给她身上披了一领粉红撒花,边缘处出白色狐狸风毛的斗篷,手里提了丫鬟递过来的灯笼,带着小扇出了世安堂的大门,左转,逶迤往李惟元住的那处僻静小院而来。

    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一炷香的功夫过后终于到了。

    她站在台阶,将已经快要冻僵的右手放到唇边呵了口气,暖和了一下,然后才抬手拍门。只是拍了半日,却依然不见有人过来开门。

    李令婉心里就疑惑着这是怎么回事。毕竟据她想来,这些日子她已是将自己的关心悉数的展现给李惟元看了啊。而且据小扇说的,她每次送的那一篓子木炭李惟元都是收了的啊,那就说明他心中至少是不如以往那样排斥她的。可怎么现下他却又要拒她于门外呢?

    她心里正这样想着,忽然就听到身后雪地里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她忙转身望了过去。

    这里地处偏僻,周边压根就没有悬挂什么灯笼。但好在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借着雪光幽微,李令婉一眼就看到来人正是李惟元。

    他手里也没有提灯笼,也没有打伞,就那样低着头,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踉跄着脚步在雪地里走着。头顶雪花纷纷洒洒,落在他的身上,就像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掉一样。

    这一刻李令婉心中忽然就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撞了一下。

    她觉得李惟元实在是太可怜了。她心里此刻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愧疚。

    于是下一刻,她站在台阶上,开口叫着他:“哥哥。”

    风雪虽然肆虐,但她这又清又脆的声音还是穿越中间茫茫的风雪,清晰的传到了李惟元的耳中。

    他猛然的抬头看了过来。

    *

    先前李惟元待在世安堂的时候,看着自己周边的人全都有说有笑,和乐融融的。独有他自己一个人冷清清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会上来同他搭话。甚至有人的目光看到他时也是一副极其嫌弃的样子,仿似是在说,这个人怎么还站在这里不走?

    是啊,他低头,唇角微弯,他为什么还不走呢?待在家里惹人厌吗?

    只是抬脚要离开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李令婉一眼。

    她穿着石榴红色绣百蝶穿花纹的袄子,正站在周氏的身后,面上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周氏和她们玩牌,压根就没有往他这边看过一下。

    李惟元也不晓得为什么,他忽然的就觉得心中有些发寒,也有些愤怒。

    果然她前些日子对他的关心都是故意做出来给他看的。像现下这样的场合,她的目光就不曾在他的身上停留过半刻。

    既然她要关心他,那她就该全心全意的只关心他一个人啊。她的目光也只能始终停留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啊。像她现下一直关注着他人算是什么意思呢?

    李惟元愤愤的转身离开了世安堂。

    外面廊下阶前都点了大红灯笼,明晃晃的照着雪地。往来的丫鬟仆妇也都是语笑喧闹,人声鼎沸。

    李惟元慢慢的往前走着,只觉得内心和池塘里冻成冰的水一样的冷。

    到处都是这样的热闹,可是这些热闹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人关心他,也没有人在意他。

    忽然之间他就想到了杜氏。

    他就想着,杜氏好歹也是他的生母,在这样万家团圆的夜晚,他去看看她,陪着她一起守岁,她心中总归会有几分怜惜他这个做儿子的吧。

    但是很可惜,没有。

    正因为这样万家团圆的夜晚,杜氏想着自己的父母亲人却都死了,只留了她一个人在这世上。而害死她父母的人里面就有她婆家的人。眼前的这个儿子,也是她婆家人送她到了庵堂里的缘故,她随后才会遭受到那样的侮辱。

    心中愤恨,无处可发泄。于是等李惟元过去的时候,她就捡了一根带刺的藤条,发了疯一样的打他。

    李惟元没有躲,没有避。他内心一片冰冷的站在那里任由她打。等她终于打完了,也累了,瘫在地上喘气的时候,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离开了那处小院。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风雪越发的大了。那一刻他恍然有一种感觉,这苍茫天地间,也就只有他一个人龋龋独行而已。就是他现下死在了这里,只怕都是没一个人会为他落一滴眼泪的,甚至都没有一个人会发现。

    心灰意冷到极点他反而笑了。随后他顶着大雪,踉踉跄跄的在雪地里摸黑独行,往自己的小院而来。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透过风雪的声音:“哥哥。”

    他抬头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李令婉正站在他小院门口的台阶上。

    漫天飞雪中,她手里提着的那盏琉璃绣球灯便是这无边黑暗中唯一的一丝光亮。

    李惟元停住了脚步。

    李令婉原本还等着李惟元过来呢,但是谁晓得他听到了自己的叫喊之后反倒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压根就没有一点要过来的意思。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山不就我,那我就去就山嘛。李令婉这样在心中默默的安慰着自己,然后她就两步走下台阶,手里提着那盏绣球琉璃灯,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李惟元而去。

    等离得近了,她在李惟元的面前停了下来,仰着一张笑脸抬头看他,声音又清又脆:“哥哥。”

    李惟元面上没有一点表情。他只是垂着头,默默的看着李令婉。

    女孩的肤色白净,笑起来的时候明眸皓齿,明艳动人,让人一见即难忘。

    但是她这样的笑容也并不是对着他一个人而绽放。至少刚刚在世安堂的时候,他就曾看到她对许多人这样的笑过。而且李惟元心中明镜似的晓得,李令婉对着他这灿烂笑容的背后,谁晓得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主意呢?

    刚刚看到她时的那丝震动和欣喜顷刻消失。他别过头,看着远处花园廊下的灯火璀璨,声音冷硬的问着:“你过来做什么?”

    “哥哥,”李令婉脸上的笑意依然灿烂,声音也依然温暖,并没有被这凛冽北风吹掉一丝一毫的温度,“我来陪你守夜啊。”

    心中狠很的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但李惟元依然维持着转头看别处的姿势,没有看李令婉一眼。声音也依旧冷硬:“我不需要。滚开。”

    这人可真是油盐不进啊。不过李令婉又怎么可能这样容易的就退缩呢?于是她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明媚了起来,甚至是又向前走近了一步,笑道:“哥哥,你一个人守夜多无聊啊。我陪你啊。”

    “我不需要。”依然还是那句生硬的回答。

    至少这次比上次少了滚开两个字,证明他心中还是对她这句话有软化的对不对?李令婉在心中默默的安慰着自己。然后她就微微的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声音也低落了下去。

    “哥哥,刚刚我在祖母那里看到你走了,心里就很担心呢,怕你一个人守夜会寂寞。所以我就找你来了,还顶着这样大的风雪在你门口站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想今晚能陪你一起守夜。可是哥哥,你真的就这样讨厌我吗?真的不想让我陪你一起守夜吗?”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都带上了几丝哭音。

    她现在说起来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而已,扮可怜嘛,谁不会呢?就不信李惟元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不会心软。

    双红从李令婉的怡和院里出来之后便径直的回了世安堂。

    老太太杨氏正闭着双眼,歪着身子随意的躺靠在东暖阁的暖炕上。

    双红原是想进来回话的,可一见杨氏这个样,她不敢打扰,便轻手轻脚的要转身退出来。

    只是她才刚转过身子,还没有来得及抬脚呢,就听见杨氏不紧不慢的声音缓缓的从身后传来:“你从三姑娘那里回来了?三姑娘现下的伤势如何?”

    双红闻言,赶忙的转过身来站好,随后笑道:“老太太您果真是耳聪目明。地上铺了这样厚的羊毛毯子,奴婢的脚步儿又放得那样的轻,这都被您知道奴婢进来了?您这耳朵可比奴婢的耳朵好使多了。”

    “呸。”杨氏就啐了她一口,“你这丫头,惯会说这些好听的话来糊弄我老婆子。”

    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谁被拍马屁不高兴呢?所以她面上堆了满脸的笑,又问着:“三丫头现下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于是双红便一五一十的将她方才到李令婉那里的事都说了,又将李令婉同她说的每一个字都细细的给杨氏说了一遍,“......奴婢觉着,三姑娘仿似一下子就懂事了不少呢。言语之中对着您那样的恭敬,对着奴婢也客气。这在以往可是再没有的事。”

    可不是呢。固然以往李令婉对着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颐指气使,便是对着老太太的时候也是脾气骄纵。老太太原也不算是个脾气顶好的人,有的时候便也止不住的对三姑娘有火气。若是三姑娘往后一直如以往那样的骄纵,只怕很快的就会将老太太心中对她的那些疼爱全都消磨掉。

    杨氏听了双红的话,面上倒没有什么表情。

    她的左手腕上套了一串蜜蜡佛珠。这时候她就摘了那串佛珠在手里,用大拇指一颗一颗的慢慢的拨着,一面又说着:“她八岁了,也该懂事了。旁人家的孩子像她这样大的时候早就是琴棋书画,女红针黹什么都懂的。且也言语得体,举止进退有度。可你瞧瞧她,那些都不懂也就罢了,可上次我带了她去广平候府里赴宴,她当时竟将同去广平候府里赴宴的淮宁伯家的姑娘给推倒了。淮宁伯家是咱家惹得起的?得亏淮宁伯夫人是个好说话的,只说小孩子之间玩闹,自然免不了偶尔失手推倒之类的,没有跟咱们认真计较。不然若她真计较起来,咱们家可真是要吃不了要兜着走了。就为着这,近来若是有什么宴席,我心里就很是不愿意带她出去。就怕她出去给我惹祸。”

    双红听了,就面上陪着笑,说道:“那时三姑娘毕竟年纪还小,做事难免就有些不过心。可是现下您瞧她不就懂事了么?奴婢瞧着她方才说话的那样儿,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言谈举止再得体没有。您若不信,等明儿三姑娘过来给您请安的时候您就看到了。至于琴棋书画,女红针凿,三姑娘才八岁呢,现下开始学也是一样的。往后这些她必定都是会的。”

    但杨氏显然不信她说的话。

    “再说吧。”她的神情和语气都是淡淡的。

    双红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垂手站立在一旁。

    杨氏这时在暖炕上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躺姿,然后想起了什么来一样,又开口同双红说道:“你方才那样说,倒教我想起一件事来。”

    “老太太想起什么事来了?”双红忙面上陪了笑的问着。

    “咱们府里的少爷们也都大了。虽说以往都开了蒙,各房里都各自请了先生来教他们时文,但到底还是分散开来的。我的意思竟是,在府里头专门的辟了一间幽静的院子出来,然后由公中出钱,请了一位博学鸿儒来,将我的这几个孙儿都聚拢到一块来由先生教着岂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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