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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同学挠挠头，脸涨的通红, 结结巴巴地说, “忘……忘, 了，后……后面……”
“哎呀，同学你跑这么快干嘛呀？”
一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而后她拉了一个长得颇为可爱的妹子过来。
后面还有一个妹子, 走路不急不缓, 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拖着箱子, 面上带笑, 一对酒窝，平添了几分俏皮，皮肤白皙, 阳光下看起来有些亮眼。
而后程庄跳起来，“哎呀, 阿姨, 学妹快进来，这儿歇一歇。”
隋倩妈带着她俩笑着过去, 众人把他们围了起来，顾弯弯尴尬地笑笑, 这些人, 可真……热情……
叶九昭站在后方死死盯着她, 眨也不敢眨。
九月的炎热统统消失不见，天地间就这一个人，款款而来，眉眼弯弯。
慢慢地眼眶就有些红了，再相见，竟然隔了一世。这是弯弯，活生生的弯弯，不是那块冰冷冷的石碑。
“学妹哪个专业啊？”孙浩扬发誓他用了有史以来最温柔地声音，面带微笑，笑出两颗虎牙。
顾弯弯还没有说话，隋倩妈就接过了，“她们都是水文地质的。”
“哦，环境学校的啊，刘城，刘城，”拍了旁边男人两下，而后又对她们笑着，“他也是环……”
七嘴八舌，套了好一会儿近乎，顾弯弯擦擦汗，“那个，咱们怎么回去啊？”
“校车！有校车，等会儿人多一点，就可以走了。”
顾弯弯点点头，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坐我的车吧。”
抬头看过去，一个穿着干干净净白衬衫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成熟，一张脸长得相当好看，就是太凌厉，看起来不面善。
“哇塞，九哥你也要回去了？”
“嗯，回吧。”
“嘿嘿嘿，幸好老子也开了车，走走走。”
程庄说完，就想去抓美女学妹的行李箱，摸了个空。
顺着粉色箱子上的手看过去，沉默寡言的叶九哥拎在手上，一脸理所当然。
顾弯弯一晃神，赶紧跟上自己的行李箱，一帮子人散场，只留了原来执勤的几位同学。
师大的妹子跺跺脚，见刚才还聊着的人都跟着新来的妹子走了，就连一直沉默的叶九昭也提着女生的箱子，撇撇嘴，跟同行师大的姑娘说，
“什么人啊，没见过女的似的！”
D大一男同学看过去，“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又跟其他人说，
“这女生啊，不在乎数量，在乎质量！”
师大那姑娘瞪了过来，其他人哈哈大笑，倒也没说错，扎马尾那个姑娘，确实长得贼好看。不是那种惊人的妖艳，一种很舒服的美，一眼比一眼看着舒服。
这边顾弯弯跟上了给她拖着箱子的男人，男人腿长，走起来不急不缓却相当快。
她想着反正也不熟，还不如等着隋倩一起，就停住了脚步。
“还不快点。”男人背对着她停下来，也不回头。
“啊？哦哦……”
“九哥！跑那么快干嘛呢？我跟你们一辆车，庄子车大，坐四个人吧。”
孙浩扬跟过来，而后对顾弯弯眨眨眼，“弯弯学妹，你有福了，咱们九哥给你拖……”
“孙浩扬，你话怎么这么多。”叶九昭低沉的声音传来，孙浩扬立刻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对顾弯弯做个鬼脸。
弯弯“扑哧”一笑。
叶九昭忙又走快了两步，手上紧紧捏着行李箱，略微泛白。心里扑通扑通慌乱的跳着，他就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控制不住自己抱住了她。
可是不行，他不能吓着她。
弯弯和他们一行人站在路边等着，叶九昭和程庄去开车了。
“学妹啊，有男朋友吗？”孙浩扬对着顾弯弯眨眼，一脸微笑。
李易耳朵动了动。
顾弯弯摇头，他又露出了标志性的虎牙。隋倩妈见他们只围着顾弯弯叽叽喳喳，拖了隋倩一下，大着嗓门说，
“哎呀我们倩倩第一次出远门，拜托各位帮忙照顾一下。”
“妈！”隋倩脸微红，孙浩扬拍拍胸口，“那是必须的啊。”
又看向顾弯弯，“学妹缺一个男朋友吗？能吃会玩，除了长得好，其他什么都不好的那种？”
眨眨眼睛，就差直接说自己了。
还没等顾弯弯说话，一辆车漂到他们面前，轮子因为急转弯在地上划出一个弧度，发出尖锐的声音。
“上车。”
里面男人出声，孙浩扬赶紧屁颠屁颠给顾弯弯开门，“美女，请。”
待两人上车，黑色车子喷出一股尘烟，绝尘而去。
隋倩失神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满脸恍惚，隋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们这位同学家境很好哦？”
李易皱皱眉，嗯了一声，也没有其他话，隋母无趣，不说话了，一直沉默到程庄开着车过来，才相继上车。
“弯弯学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啦。”
孙浩扬语气兴奋，顾弯弯只得一笑，“学长，你够了。”
“咋就......”
“你话怎么这么多？”前面传来一个个低沉的声音，顾弯弯条件反射抬头，正好从后视镜中看见他的眼睛，一双让人脊背发麻的眼睛。
叶九昭先别开视线，双手握在方向盘上，死死握住，一双手有些泛白。
一时有些沉默。
不过孙浩扬在就安静不下来，叽叽喳喳的，车里面总算打破了沉寂。
“旁边有零食。”驾驶座那人突然出声，顾弯弯一愣。
“哇，九哥什么时候习惯在车上放零食了？”不管是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火车的顾弯弯，还是等了一上午的孙浩扬，肚子里基本都空了。
孙浩扬立马就在旁边翻了起来，“九哥你这都是什么零食啊？！黄瓜味薯片，红枣味面包，榴莲味饼干？”
“弯弯吃吧。”弯弯两字从他嘴里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好像认识了很久，叫过了无数次？
“哇，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九哥？！弯弯？哎呀妈呀，九哥你今天不正常哦~”孙浩扬做一个怪脸，叶九昭从开学开始，就一直不大正常。
孙浩扬把吃的递给顾弯弯，“这些怪口味你吃不？”
弯弯尴尬一笑，正想拒绝，前面男人又说，“吃吧，你不吃放这儿也没人吃。”
“......”所以给我是因为别人不吃？
直到喂进嘴里，弯弯还在想，他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口味？
*
“我自己上去吧。”说着就要去拉行李箱，叶九昭动作自然，提着她的箱子，像是没有一点重量。
“学妹你就别推辞了，送佛送到西，再说，咱学校一年一次的不禁男生，你就带咱们上去观摩一下呗。”孙浩扬跳了起来。
顾弯弯只得点头，叶九昭走在她旁边，孙浩扬路过“男士止步”那牌子的时候，还轻轻踢了一脚。
推开大门，里面两个阿姨坐在桌子前面，叶九昭直接上前。
“顾弯弯。”对着阿姨说了名字，阿姨就在单子上面找了起来。
“508，澡卡，饮水卡，洗衣卡要不？”
顾弯弯忙上前，“不要洗衣卡，有澡卡和饮水卡就行。”
付过钱，领了钥匙签字便走，也没人拦他们两个男的，来来往往不少姑娘，也有不少男同学和家长。
走到五楼已经气喘吁吁，一路上不少人看他们，顾弯弯可不相信是因为自己颜值，把视线转到旁边罪魁祸首，只见他面不改色，站在508门口。
顾弯弯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直接开门，果然，里面已经有人了。
作为一名北方妹子，姚琳始终不能忘记自己第一次见到顾弯弯的场景，她扎着马尾，带着笑进来，一对小酒窝，眉眼弯弯。后面紧跟着他进来一个男人，面目冷清，视线扫过顾弯弯，整张脸就柔和了下来。
天作之合，她一瞬间只能想到这个词。
“你好，我叫顾弯弯。”
姚琳在心里自动为她补了下面，一顾倾城的顾，眉眼弯弯的弯.....
“我叫姚琳。”
眼缘很重要，第一眼，姚琳就喜欢这个女孩。
两人寒碜了两句，叶九昭环视了一下四周，挑了远离窗、远离门的唯一位置。在大学住过几年的就知道，冬天这窗漏风，格外冷，“把你的一卡通给我。”
顾弯弯条件反射的递给他，他拿着出去了。
“九哥！”孙浩扬跟上。
顾弯弯还在愣神，姚琳便说，“他应该去领被子了，有点远，你男朋友可真好。”
尴尬一笑，“他是学长，不是我男朋友。”
顾弯弯扯出一个笑，一口塞进嘴里，麻蛋，果然不够辣了！
叶九昭时不时给她挑点菜，顾弯弯眼巴巴地望着辣椒，寻找着机会把筷子伸进红汤里面，两人较量着。
几个男人嘴角抽了抽，他们高冷的叶男神呢？
隋倩死死拽着筷子，墨色的筷子和她握得发白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结束时，叶九昭去了洗手间，顾弯弯总算从清汤中解脱，可惜，她已经吃不下了……
隋倩站起来，“我也去洗手间。”
慢慢跟上。
叶九昭从里面出来，就看见了站在外面过道等着的隋倩。
对方一见他，首先挂起一个笑。
他看也不看，笑得没弯弯甜，又没弯弯笑得真。
“叶九哥……”
叶九昭停了一下。
“我……喜欢你。”
提脚就走，却被后面那女人拉住，他立马挥开，只听她用沉闷地声音说：“我一见你就喜欢上你了，给我一个机会。”
叶九昭转过来，眉头紧锁，“你见过我几次？你了解我吗？你就说喜欢，小姑娘，现实一点。”
迈步继续向前走。
“那你对顾弯弯呢？！”后面的姑娘吼了一声，被拒绝的恼羞成怒，让她整个人处于暴躁状态。
叶九昭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她，一声眼睛，透着瘆人的冰冷。
“这不是你关心的。”
转身继续走，谁能了解他上辈子到底盼了多少年？想了多少年？
深深喘了一口气，把手在心口摸了一下，凉意渐褪。
“还吃什么吗？”叶九昭一坐下，就轻轻问旁边的顾弯弯。
急忙摇头，眨巴眨巴眼睛，“饱了。”
叶九昭看她鼓起来的小包子脸，有点手痒，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捏了捏。
顾弯弯愣住了。
叶九昭愣住了。
他咳嗽一声，故作淡定的转头，顾弯弯也尴尬的转过来。就见对面三个男的，睁着大眼睛，一脸冷漠得看着他们。
你们这样秀恩爱，有想过咱们这群单身狗的心情吗？
六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
顾弯弯赶紧低下头，叶九昭倒是异常冷静。
危险的眼神扫过去，对面三人同时看天，叶九昭再次看向她，“那咱们走吧。”
“隋……”
“她有事儿，先走了。”
顾弯弯点头，随着他出去。一个角落里，隋倩满脸屈辱地看着他们的身影，眼眶越来越红，里面的渐渐染上了怨恨。
*
“肿瘤？！”
顾弯弯有点懵了，但是显然，顾母更需要安慰。只见她腿一软，整个人向后倒，顾弯弯手忙脚乱的接住了她。
挣扎着站起来，捂着生疼的脑袋，医生急忙对她们说，“家属不要着急，良性恶性的还不确定，不要绝望。”
顾弯弯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顾母也红着眼眶看向医生，“什么时候有结果？”
“病理报告要三天才能出来。”
顾弯弯挽着顾母，两人都没有说话，满脸痛苦，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前面。
她不能倒下，她母亲现在正是绝望的时候。
她们两把片子留医生那儿了，顾华冉在病房打点滴，上午的时候他状态很不好，就已经住在这儿了。这会儿子是ct的结果出来了，顾母和顾弯弯拿去给医生。
两人在进门以前，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病房内的顾华冉见她们进来，急忙坐起来。
“怎么了？”
顾母轻轻笑起来，一脸温柔，那一张虽然有了些细纹的脸，依旧美丽，如同年轻没有什么两样。
“没事儿。”
顾华冉一下子心就软了，对她招招手，这么多年老伴儿，还有什么不明白。
“什么病？”
“肿瘤……”顾母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骗过顾华冉，这个男人也不需要她骗他，什么都告诉他，他从不让她担心，好像什么都能解决。
但这一次，她怕了……生老病死，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顾华冉对顾弯弯挥挥手，她听话的出去，合上门。
顾母轻轻把脸贴在被子上，露出做母亲以后，鲜少的小女人姿态，颇带一些撒娇，言语里带了浓浓的鼻音。
“你不要离开我……”
顾华冉轻轻笑，把手放在她的手背，包在手心。
“梓君，没有人不走这条路的。”
“你走了我就跟你一起去！”
顾华冉把她的手拿起来，轻轻吻了一下，“弯弯呢？”
顾母一愣，眼泪就掉了下来，顾华冉和顾弯弯是她一生最重要的人，离开哪个她都受不住啊。
“梓君，你要好好的，咱们不能把弯弯一个人留下来，没人疼，没人爱。没有爸爸妈妈宠着的孩子，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本。我们离开她，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受了欺负，没人帮她，有了委屈，没有地方说，甚至连条退路都没有了……”
顾母眼泪不停，顾华冉耐心地不断给她擦去。
“我不能离开你……”
“梓君，我好好接受治疗，和命挣一次。要是挣不过…你可以哭，可以难受，但不要把弯弯一个人留下来。”轻轻摸着她的脸，
“我不走，就在你身边陪着你，等你老了，牵你去奈何桥，咱们下辈子还做夫妻。身体康健，白头偕老。”
顾母搂住他的腰，嚎啕大哭。顾华冉拍着她，面上也湿漉漉一片。
顾弯弯靠着门，紧紧咬着手，泣不成声。
心理无端升起一种难过，就像她曾经历过顾华冉口中，没人宠、被人欺负、无路可退的痛苦日子……
她哪里知道，上辈子顾华冉走得太急，顾华冉和顾母都没有准备，猝不及防。所以顾华冉走后，顾母钻了牛角尖，也跟着去了。
站起来，慢慢走到走廊尽头，手机响起。
“喂…”声音沙哑，像是老旧的机器重新工作，又平淡寡味，了无生气。
叶九昭一愣，而后慌慌张张直奔上楼，“你在几楼？”
他给预约的医生，所以他知道他们在这儿，见他们一直没有出来，就在这儿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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