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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眼中，手握离婚协议书的杨帆生一副浑浑噩噩、目无焦点的样子。一眼便令人看出——他不想离婚了。
他代表的律师心底叹气，从事工作多年见得多了临门一脚心生后悔之意的人，无奈迫于职业化唤醒自家代表人：“杨先生？杨先生？”
杨帆生惶然回神，只见对面短发女子神色冰冷，目露嘲讽看他，他记忆中那个娇俏可人的苏蜜形象一下子似脆镜，毁个彻底。
七年时光，令他和她面目全非。
杨帆生苦涩低头，“我……同意这份协议书。”
代表律师着急地提醒道，“杨先生，你是否有看清楚里面详细的条款内容？”
两人共同的婚前财产中，苏蜜代表方要求杨帆生将另一半价值的固定资产套现成现金赔偿给前者，按得是现在的市价行情。
也就是说，假设他们共有的房子当时买的时候是两百万，现在升值四百万价值，杨帆生就要返还两百万金额至苏蜜账户。
其它的共有财产差不多也是按照这样的比例分摊。
杨帆生工作时间比苏蜜长，两人之前同处一个公司的相等地位职位，薪酬待遇差不多。相对而言前者所损失的财产价值更甚。
明眼人看，杨帆生亏了。
然而只要苏蜜一天是他的顶头上司，杨帆生就不得不接受并签署这份协议。
摆大巴的怠工模式？扯着不离婚？
她自有一百种方法令他颜面扫地，妥协低头。
进退不得的局面，杨帆生咬咬牙，僵硬道：“我接受协议书上的内容。”
本来沈玉不太同意他这么做，不过转念一想，能够尽快迫使苏蜜签字将杨太太的位置让出来，非常有利于自己，于是她不出声了。
姜白看了看两边当事人的状况，说道：“既然双方没有协议，那就请在协议书上签字吧。”签了协议书，两人也不算正式离婚，需完成许多手续直至离婚证下来，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协议书一式两份，首先被推至苏蜜面前，具体内容预先看过的她毫不犹豫动笔签下自己名字。
前后不足两个月，昔日领证那时的欢喜全化作了空。
见她如此果决，杨帆生眼里愧色更浓。
“对不起。”
苏蜜冷呵。
笔尖迟疑停在纸上，顶着房间内数人的目光，杨帆生最终签署自己姓名。
仿佛有什么东西，永远留在了从前。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双方律师握手后遂跟着各自的委托人离场。姜白朝苏蜜说道：“我会尽快完成这些琐碎的程序，放心吧，有消息便通知你。”
“谢谢。”
“不必客气，倒是你身旁这位，”姜白意味深长的目光没令她心虚，“是贺先生吧？”
贺氏集团董事长的模样，沪城谁人不知，谁人不哓。
气宇轩辕的男人从头到尾陪伴在苏蜜身侧，沉默却如同一座巍峨的雪峰，静伫守候。
“恭喜。”语义未明，她相信苏蜜懂的。
撇去渣男找到一个好上数百倍的男人，苏蜜不亏。
无论作为代表律师还是朋友而言，姜白替她感到欣慰。
贺屿望了望腕表，而后礼貌颔首，“姜小姐，谢谢你。不介意的话晚上一起用餐。”
她摆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倒是贺先生你……”是站在什么立场替苏蜜谢她呢？
微笑不语。
“晚餐就不用了，我约了客户商议事情，谢谢贺先生邀约。”
挥别姜白，站在律师行门前的苏蜜感觉到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发自内心的轻松雀跃。
胸膛缓缓呼出一口气，终于……签署离婚了。
往事如风，然而那些对不住她的人和事，她一个都不会忘记。
在此之前，转身无奈道，“贺先生，你还打算承包我的晚饭？”这位金融大鳄，就这么闲？
差点忘了，他的集团旗下多的是自告奋勇渴望得到贺屿赏识的人。
某种意义上说，贺屿懂得知人善用。
此刻两人站在路旁，男人迎风而立，背影挺拔如白杨，他首先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就当是，为你脱离苦海的庆祝？”
她挑眉，真是一个很好的强大理由。
“如你所愿。”
马路另一边，杨帆生面色如暗注视着那两人，直至轿车完全消失在道路尽头，仍放不开驻足的目光。
她……真的变了。
明明之前那么渴望着离婚的自己，如今却有些难过及畏手畏脚了。
说到底，心底那些不过是不甘罢了。
不甘他抛弃她，她转身便找到更适合的人选。
自己在苏蜜心目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杨帆生苦笑，看来自己一直认为的想法对了。
没有了他，苏蜜甚至能活得更好；而失去自己，沈玉会崩溃。
他侧头看看身旁用关切目光注视自己的女子，僵硬扯动嘴角笑笑。
“我们走吧。”
两人的背影被拉得老长，有些相互依偎取暖的成分。
自负的杨帆生一如既往选择性偏向沈玉，认定那般强硬的苏蜜不会因自己的背叛而伤心多久。
——苏蜜离开婚礼后躲在无人电梯哭得崩溃一幕，除了贺屿以外，无人知晓。
再要强的人，也有其软肋之处。
……
微凉的风透过半开的车窗涌入车内，吹散两人之间的静谧。苏蜜注视窗外霞光满天的落日，眼神微怔。
贺屿抽空望了一眼，手心挪至那人侧旁。
“想吃什么？”
“随你。”
最敷衍和难以界限莫过于‘随意’‘随便’的答复。
他只挑眉，然后继续开车将女人带离那片伤心的回忆。
“有没有兴趣，当我的私人咨询顾问？”
闻言苏蜜侧头望向那个专心开车的男人，仿佛刚才的话非他嘴里说出。
“你说什么？”
贺屿说道，“贺氏集团薪酬待遇一向在业界位居前列，你可以考虑。”
他的私人咨询顾问？
若换了以前，听到此消息的她会很兴奋，虽说MAR等跨国公司发展前景好、晋升机会多，但和贺氏集团一比，后者的待遇方面更优。
可是贺屿会缺咨询师？
苏蜜没有找上他之前，贺氏集团本身就有专业的咨询顾问团。
她张了张口，呐呐一会儿还是道：“如果你是因为私人的原因，那……”
“作为贺氏的掌舵人，我想聘请一位资深的私人咨询顾问有问题？”他停车到一旁，侧身带有半压迫状凝视她，目光深邃。
刚出蛇窟，又入狼窝。
——这句话猛地浮现苏蜜脑海里。
对方第一次展现出其自身强势性一面，苏蜜身体下意识有点紧绷，右手扶着车门把手。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贺屿的眼。
他笑了。
“苏小姐，考虑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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