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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鞭等人俱是残身败体,却是没人诧异。前来参加成仙大会的大多是地仙三十六派的人,自是早已见过这些人的模样。至于许子穆等人以往来此也是知晓了些婆婆山的怪象,早已见怪不怪了。
众山主在各自山头也是作威作福的人物,可是在这里当真连畜生也不如。张大鞭断了一条手臂,此时忍着痛苦和恐惧,汗水放肆地从脸上流淌下来,却万万不敢去擦拭。那年老二更是不堪,他本就失去了双腿,此时翻起白眼,已快昏倒了。
地仙婆婆道:“你们当真欺我老了眼瞎吗?三十六个来了几个?”
张大鞭等人一听,都在心里叫糟。那麒麟洞黄赛虎等四个山主半年前出门办事,不曾想今日尚未归来。而钻山甲因为受伤太重尚在昏迷,今天也未到场。对于张大鞭等人而言,这成仙大会是万万错过不得的。他们都在心里暗骂:你们这几个蠢货不想要解药也就罢了,何必害得我们受罪?
一想到毒发后的痛苦,意志最坚定的张大鞭都不禁瑟瑟发抖。
他牙齿打着颤,恐惧道:“回、回禀婆婆,还有麒麟洞四个山主和钻山甲未到,奴才等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年老二强忍住昏倒的冲动,只怕一倒下便被乱刀分尸了,他艰难道:“婆婆,那几个人怕是不想要解药了,就、就不要等他们了吧。”
地仙婆婆冷笑一声:“这么说,你们还想要解药?”
张大鞭虽是恨极了她,先前还商议要毒死眼前这人,此刻所有仇恨都早已抛在脑后,只余下恐惧。一听得地仙婆婆发问,忙道:“想,想的,求婆婆赐予解药。”说着,他竟趴在了地上,身子蠕动到了地仙婆婆脚下,神色很是焦急希冀。
其他人亦做出同样的举措,尽皆匍匐着祈求地仙婆婆。众人眼看着这三十多人如狗一般摇尾乞怜,哪还有什么山主的样子,真如一群畜生了。
张大鞭兀自呻吟祈求,地仙婆婆忽抬起右脚揣了过去,张大鞭登时倒飞而起,他后面的十多个山主被连带着腾空,落在地上后皆口吐鲜血,神色萎靡。
那张大鞭跌落在地,只浑身抽搐了几下,便就此绝命。
四下骇然无声。谁也想不到这地仙婆婆竟然毫无征兆就杀了一个人,而且只是这般随意一脚,便将功力颇高的张大鞭踢死。
再无一人敢说话,先前呻吟乞求解药的众山主似被人突然捏了脖子,脸上涨得通红忽又被吓得煞白。
沐清风三人嗓子眼都提了起来,方才地仙婆婆抬脚时面纱上飘了少许,几人惊鸿一瞥之下看到了那面纱下的容颜,那竟是上官燕!
几人脸色也跟着煞白,彻底失去血色。沐清风紧紧握住了诛仙剑,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回头小和尚低声道:“沐施主,这可怎么办?”
陆红菱想到前夜被上官燕捏住脖子时险些死去,此时骇得面无人色。她一时也没了主意,只看着沐清风。
沐清风毕竟定力不俗,看到陆红菱和回头都有些乱了阵脚,他强忍着慌乱安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恐怕,今天凶多吉少了。”好在来之前几人已做了些装扮,那上官燕一时或许不能认出他们。
回头和陆红菱点了点头,六神无主。
年老二似刚被雨淋过一般,浑身湿透。他剧烈颤抖着,恨不能生出几双脚,好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地仙婆婆缓步走到他身前,轻声道:“现在那个烦人的家伙死了,来,你给我说说,还想不想要解药啊?”
“不、不、不想了。”年老二身如筛糠,忽然一阵臭味传出,他竟然失禁了。
地仙婆婆皱着眉头向后飘了几步,她一指点出,年老二便浑身炸开,那血肉碎骨飞溅而出,落在周边众人身上。
许子穆、朱门等人头上脸上身上血迹斑斑,落满了碎骨内脏,却是手指也动弹不得。他们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中只一个念头:这是个魔鬼!这是个魔鬼!
地仙婆婆并未运气防御,那些飞出的血肉却丝毫碰她不得。她“咯咯”一笑,妩媚道:“你们看,成仙大会这不就是开始了吗?我送你们去成仙,可好?”
余下十几个山主愣愣跪坐在地,早已无法言语。
许子穆等人方知这成仙大会原来竟如此血腥,简直是一个炼狱!他们忽想起十年前的那次成仙大会,还不曾这般残忍,不过是杀了几百个刀客罢了。今天虽只死了两个,却比千万人都要来的震撼。
回头看的眼睛通红,向前迈出一步就想出手,沐清风急忙拉住他:“莫要冲动!现在出去无济于事,咱们不是她的对手,再等等!”
回头原本慈眉善目的脸上此刻俱是戾色,他低吼道:“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用力一摔,就想睁开沐清风的束缚。
沐清风没想到这小和尚竟这么大力气,差点挣脱开来。他万万不敢松手,否则回头一去必然送死。沐清风伸出双指在回头胸口连点十多下,堪堪封住他睡穴,回头小和尚眼带着不甘愤怒沉沉睡去。
沐清风轻叹了一声,一把搂住回头,转头观看场中动静。
平三指面上俱是水渍,也分不清是汗是泪了。方才他离年老二最近,见他被地仙婆婆发问心里多少还存了些幸灾乐祸。可是就在地仙婆婆话音刚落的时候,那年老二便刹那炸裂开来,碎肉鲜血糊了他一脸,又“滴答滴答”滑落掉在地上。他已无法再去想些什么,恍惚间竟忘了自己是谁,到底为何来此了。
他怔怔坐着,双目无神,旁边的山主也不比他好多少,能忍住昏迷已是心志坚定了。可是他们宁愿立刻死去,也不愿受这待宰的痛苦。
忽地,平三指忽低低笑了起来:“呵呵,哈哈,嘿嘿哈哈……”他竟不再惧怕地仙婆婆,站起身来手舞足蹈,口中涎水流出也不自知。
观望的千把人寂静无声,只看着场中那个痴痴傻笑的汉子。平三指兀自笑了一阵,又觉得不过瘾,他走到旁边一个山主旁边,口水也滴在他头上。那山主恐惧地看着此时疯癫的平三指,也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平三指忽凄厉笑了一声,矮身就一口咬在了那山主的头上,用力一拧便撕开大片血肉。
“啊……”那山主尖锐地大喊,吃痛之下一脚踢开了平三指,可是鲜血从他头上汩汩流出,只几息之间,他便气绝身亡。
平三指被揣到了许子穆身上,两人跌落在地,许子穆想要起身躲开,却被平三指压的死死的,一点动弹不得。要在平时他还能凭借内力把他弹开,可是此时心神剧震,便是半分力气也没有了。
平三指落地喘息着,忽地,他停止了大笑,又痛苦地捏住了自己的脖子,而后双手不断在胸前抓挠,口中喊着:“痛、好痛啊!”
他已彻底失去神志,双手很快便将胸前衣衫撕去,六指抓出一条条血痕。抓得深的,便连骨头也露了出来。
众人看得恐惧,也不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余下的山主忽一齐大叫:“好痛啊!”
只见那些人也都如平三指一般,突然都疯狂了起来,各自大喊着不断抓挠自己。
平三指痛的紧了,双手都被自己的鲜血染红,只片刻间他已快把自己的心脏都抓了出来。他双手又去抓扯自己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扯下,不多时,他便已成了一个血人。他又咬断自己双手仅剩的指头,放在口中咀嚼,随后倒地而下,分不清死活。
陆红菱素来胆大,可是此时已吓得不敢再看,躲在了沐清风身后不断干呕。沐清风也是心中难受,他虽然不喜欢这些常劫掠少女的山大王,可是此刻看到众人竟受到这般折磨,也不禁心生恻隐。
另一方面,他更是对那恶毒的地仙婆婆生出杀意。但他知道,此时并非出手的最佳时机,还得再等。
再看那地仙婆婆,她看到门下众人这般痛苦,竟“哈哈”笑了起来,甚是得意:“你们不是要解药吗?现在还要吗?哈哈哈……”
方世镜这等凶恶之人看到此番景象亦觉不可思议,他低声喃喃:“噬骨钻心……是噬骨钻心丸发作了……”
一旁的许子穆胡子早已被汗水打湿,听到方世镜自语,他问道:“什么是噬骨钻心丸?”
方世镜早已忘记了两人的过节,他道:“是毒药,若一年之内没有解药便会发作。这种毒药发作之时人如被刀割斧砍、剜心挖肉一般,比死了还痛苦百倍!”
许子穆只觉胸中心脏都要跳了出来,他恐惧道:“这噬骨钻心丸,莫非是婆婆往年给我们服的那种仙药?”
方世镜一听,顿时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一旁,地仙婆婆的轻笑声忽然传来,她笑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有点头脑。不错,我以往给你们吃的便是噬骨钻心丸,你们看看这些狗奴才的样子,是不是很期待?”
此言一出,方世镜、许子穆、朱门三人只觉彻骨凉气从脚下涌出,又蔓延到全身,都被冻得哑然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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