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十年情阴差阳错

南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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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的脚步再一次逼近,苏是却忽然想到,或许她与谢颐的缘份,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

    前一次他牺牲利益保护她,间接地导致了她的死亡;

    这一次他牺牲性命保护她,她明明就在他身边,他却护住了别的人。

    往昔一幕幕却像走马灯似的流转。这半年来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她选择忘记了,这一刻都浮现了起来。

    她不禁笑了起来,走到这一步真的没什么好埋怨的,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巨大的声响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她睁开眼时,看着隋唐拿着枪站在厂房的外面,他那枪口还似乎还冒着烟。

    温暖的冬日阳光中,他疾步向她走来,却看见她笑着泪流满面,然后捂着自己的脸号啕大哭起来。

    他从来,没有见苏是哭得如此绝望伤心。

    **

    苏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前世今生的梦,醒来以后不知今昔何昔。感觉有柔软的东西落在额头上,睁开眼睛,看到小夏至天真无邪的脸。

    苏是忍不住抱住她。她右手上的伤已经包扎起来了,麻药还没有过,没什么知觉,用左手将她香香软软的小身子贴在怀中,无限的熨贴。她渐渐的好像被拉回到人世来。然后看见隋唐站在床边欲言又止,她问,“他们都还好吗?”

    “都已经脱离了危险。”

    她将小夏至放到床边,坐了起来。隋唐要扶她时被她躲开。他的手便滞在空中,看她托着受伤的腿要下床。

    隋唐叹息道:“别逞强。”将小夏至抱下病床,打横抱起她向谢颐的病房走去,小夏到蹒跚地跟在后面。

    谢颐仍在昏迷当中,戴着呼吸器。隋唐将她放在旁边的探视椅上,默默地站在她身后。

    苏是看见谢颐的眼珠不停地转动,睫毛颤抖,似乎陷在什么恶梦之中,嘴里含混地喊着什么。她附耳过去,听见他呐呐地唤,“阿是……阿是……不要离开我……”

    苏是忽然间泪如长河。

    她与谢颐所有的深情,都在结束之后。他抱住凤棠挡在她身后时,那绝望的呼声犹在耳边,可他不知道他爱的人早已面目全非。

    她看见谢颐的手紧紧地握起,不安而惶惑。她握住他手,抚开他深蹙的眉头,低呐着道:“我在……谢颐,我在。”

    这一声比镇定剂都管用,谢颐的神色平静下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陷入沉醒中。

    他脸色苍白,眉目消瘦,满脸的憔悴。自从上次在莫缇花园决别后,苏是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谢颐了。以前刻意保持的身材都已经脱形了,神情阴郁。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眉眼间却染上了风霜。

    苏是仍然记得他少年时的模样,有钱人家的大少爷,矜贵桀骜,带着天生的优越感。她从来没想过那样的天子骄子会垂青于她。

    对于他的背叛,她曾一度满怀怨恨,感到委屈。回过头来再想想,或许谢颐也没有错。他觉得自己摸不到她的心,不过是因为她从来不敢把自己展现给他看。

    他们之间十年的爱情,不过是他的猜疑,和她的掩饰。

    隋唐抱着小夏至无声地离开病房。他心里像塞了个棉花团,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有些想吸烟,又顾忌着小夏至生生忍住。

    他以为这大半年来苏是已经彻底忘记了谢颐,看到她号啕大哭的时候,才知道谢颐一直在她心底。

    她说过,挂在嘴边的,都不是心底珍藏的。她从来不提谢颐,不是因为忘了,而是因为深藏在心底。

    以为相处了这么久,他至少能和谢颐稍稍抗衡的。可现在还未交锋,他已溃不成军。

    他可以抗住所有的压力,却抗不住她不爱他。

    设想过她知道真相后的种种反应,却没想到她只是笑着转身而去。她那么洒脱,倒教他什么也做不了。

    隋唐三十多年的人生,从来都是自信坚毅的,多年的军旅生涯容不得他有半点软弱。可这一刻他却下意识的逃避了,害怕看见她为另一个男人流泪。

    小夏至似乎感觉到他的悲伤,伸出小胳膊环抱着他的脖子,将小脸贴在他脸上。她这贴心的小举动让隋唐心里一软,尺八的汉子差点没流下眼泪来。

    这时喻征推着凤棠过来了,送她进入房病后就出来了,拿出盒烟来准备点燃。

    隋唐说:“有孩子。”

    喻征将烟塞回烟盒中,动作有些急燥,眉头微蹙。两人各站在病房一边,向两尊门神。

    病房里面,凤棠说:“没想到你会和他一起来救我。”

    苏是说:“他派人跟着你,那人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

    沉默了会儿,凤棠说道:“有些话我以前以为没有必要说,可现在……”她看看床上的谢颐,郑重地道,“苏是,他仍然爱你。”

    苏是闭上眼睛。

    “这段时间,我和他一直有联系,我看出了他的愧,他的悔,他想要补偿你,竭尽全力的讨好我。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讨好过,说实话……我都有点……心动……”

    苏是诧异地望着她。

    凤棠摆了摆手,有些难堪地摇摇头,笑容苦涩,“很久没有人那么关心我了……我很久……没有体会到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苏是张张口,刚要说些什么,被凤棠摇着手打断了,她连声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凤棠,虽然用着你的身体,可我还是凤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最后三个字她用的语气尤其的重,好像不是说给苏是听的,而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苏是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良久,她迟疑地问,“你……爱上他了么?”

    凤棠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大概……只是……念恋那份温柔罢了。”

    病房里陷入沉寂,好一会儿,凤棠叹息着道:“大哥去世后,我一个人行走到刀锋的边缘,摆出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逢场作戏,游戏人生。我的朋友遍地都是,可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与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苏是,我很羡慕你。羡慕有谢颐那样的人将你捧在手心上,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羡慕你的生活如此的干净纯粹。”

    “我也羡慕你,有那么多真心待你的朋友,活得如此恣意洒脱。”

    凤棠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看,我们都做了自己羡慕的那个人,可我们依然不满足。”

    “现在你是怎么想的呢?”

    凤棠望着她的眼睛,很无奈地道:“你替代不了我,我也替代不了你。”

    苏是垂下眸,点了点头。

    “你无法代替我去给我家人报仇;我也无法代替你,成为谢颐的爱人。可是,我们又该怎么办?”

    苏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凤棠沉吟了会儿,不确定地问,“如果……我说是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选择你,还是选择我呢?”

    当灵魂与肉体无法统一的时候,谢颐是会选择灵魂,还是会选择肉体?为个问题只有谢颐自己清楚。

    谢颐在半个小时后醒过来,他的目光游移了阵子,看到了旁边的凤棠,毫不犹豫地松开了一直攥着的手,转而握住凤棠的手。

    苏是笑了笑,她想起不久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女生问男友的问题:如果我和我闺蜜灵魂互换了,需要上一次床才能恢复过来,你会怎么办?

    生活如此的狗血而难以解答。

    她单脚跳出病房,看到隋唐抱着小夏至站在门口,小夏至已经睡着了。隋唐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不过一两个小时,她却在那眼神里看到久别重逢的喜悦。

    苏是心里有点痛,却还是低下头,跳着回自己的病房。才跳两步隋唐就将小夏至塞到喻征的怀里,将她打横抱起,送回病房。

    晚上苏是恍恍惚惚地看着电视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座机号。她接通了,听到小包子脆生生的声音,“棠棠棠棠,我是小疏疏啊。”

    苏是坐直了身子,“疏疏?你怎么会打我电话?”

    自隋老爷子生辰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小疏,说不想念那是假的,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又那么的可爱。

    “当然是我记住你的电话啦,爷爷奶奶不在家我才能偷偷的打呢。棠棠,他们为什么不让我打你电话啊?”

    “呃……他们是觉得我很忙吧?”

    小包子嘟哝着嘴道:“棠棠,你和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啊?我一点都不想住在妈妈那里,我想听棠棠给我讲故事!”

    苏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心酸地道:“……我最近……有点忙……过几天吧?”

    “那你可要记着哟,早点来接我回去!棠棠我好想你啊。脑子里全是棠棠,动画片都没心思看了!”

    苏是忍俊不禁,却又心酸不已,眼睛不由得红了。不知何时开始,小包子与小夏至在她心中已经同样重要,离开谁都舍不得。

    谢颐醒来后就被谢家人接手照顾,瞿央也过来了,苏是与凤棠也不好再多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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