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飞花落舞满天8

澹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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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回院中亭边

    这几天都是在平静中度过的,冰玉说平静得有些无聊。

    花姨在四处打探各大门派的动向,可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觉得这平静的背后一定正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这就是大战前的平静。

    宝藏之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呢?

    我思索着站在窗前,迷蒙的月色照在我手中的玉箫上。

    那个黑衣公子究竟是谁?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等再见到他时,一定要好好问问他,这箫还是还给他吧。

    可是已经三天不见他了。

    不单是我,连冰玉也想再见到他。

    看得出,她对他已经不仅仅是一般的感情了。

    也不知道花姨答不答应。可以想到,以冰玉的个性,如果花姨不答应的话,她一定会和花姨对着干的。

    我这么胡思乱想地,抬头望望天空,天色不早了,我正要关窗安歇,蓦地听到房顶上一个声音冷冷说道:“年轻人,这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跑到人家姑娘的闺阁来干什么?”

    这声音好耳熟啊!好像是师叔的。

    我正要窜上房去看个究竟,有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从房上跳到院子里了。

    我连忙仔细观瞧,一个人身着黑衣,手中握着寒光四射的宝剑,另一个是一位老者,身着淡绿衣衫,手中没有兵器,只有一只竹箫。

    “师叔”我兴奋地高喊着,毕竟这是久别的亲人呀!

    “丫头,等师叔我打发了这个小子,咱们再聊!”

    “师叔,他”还没等我说完,黑衣公子却说:“早听说竹箫老人的暗器一绝,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您徒侄的暗器也运用得出神入化。”

    他说完看了看我。

    “年轻人,你来我徒侄这儿,不光是为了说好话来的吧?是不是也为了宝藏而来呀?”

    “老人家错怪我了,我是为了人来的!”

    我听了,不由得脸上一红。

    师叔笑道:“年轻人,我看你是想人财两得吧?唉,我老人家本来是极爱惜你们这些后生晚辈的,本来嘛,从襁褓中的婴孩长成堂堂七尺男儿,实属不易。可你们中间总有些人为非作歹,惹我老人家生气,我又极喜欢替天行道,所以只好”黑衣男子打断他的话“老人家,就请出手吧!还请不吝赐教!”

    “好,我老人家今天就再动动这把老骨头!看招!”

    绿光一闪,一根竹扦子飞奔他而来。

    这扦的速度快得好像它是在说话前就已经被打出来了,离他的胸口只有数寸之遥,想躲过去似乎不可能。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我的嘴巴是张开的话,心就会掉出来。

    旁边有人惊叫一声。

    但我已经没有时间转头去看了,此刻我只担心那根扦子是否会打中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坚信他不会被打中,也许是因为见识过他高超的武功,也许是因为直觉。

    随着一声“来得好”他一晃身,斜飘丈外,还没有站稳,那扦子已然无声无息地袭来,逼得他不得不耸身直拔,向空中闪避。

    我的心好像一面鼓,被打得“咚咚”作响,如果这种场面再不停止,心都要破了。

    他在空中如飞鸟般自在飞翔,上下左右,起落盘旋,十分从容地和扦子玩起了捉迷藏。而那扦子似乎十分迟钝,总是追不上他,与他相隔差不多半丈。

    我心中不由一喜,忽觉身边有人,转头看去,是冰玉和花姨。

    冰玉嘴角露出几丝笑意,眼中蕴涵的万种情意全投向了他。而花姨则表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时不时回头看看冰玉的表情,不由得皱皱眉。

    蓦地,他的身形猛朝着师叔俯冲下来,双掌齐发,朝师叔的前胸拍去。

    师叔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躲过这扦子,赶忙向后退了一丈,一根扦子又出手了。

    他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扦子挨着他的头发飞过去了。

    师叔的手朝扦子挥一挥手,那扦子又掉转回头朝着他飞过来。

    他听到身后有风声,急忙泄下真气,人也轻轻飘落在地。

    师叔一边看着他腾挪闪避的身形,一边用右手向着扦子遥遥挥送,运用内力远远地操纵着扦子,扦子再一次降下来,追袭着他。

    他一矮身,一伸手,抓住了那根竹扦。

    此刻,又一道绿光袭来,他将手中的扦子向外一扔,等到我注意的时候,那扦子已经飞到我跟前了,我扬手一把抓住它,眼睛连忙转向他。

    就听“当”的一声,他面前的地上多了一根两半的竹扦,断口整整齐齐,显然是刀剑之类的东西斩断的。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我们还没说话时,他望望天色,说道:“天不早了,告辞。”

    话音未落,他已飘上墙头,闪亮的双眼望望我,人就如吹散的云般消失不见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耳边就传来师叔的的轻叹:“唉”

    “师叔,您怎么了?”我走到他身边。

    “‘长江水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哪!”他感叹着拣起地上的断扦和不远处的另一根扦子。

    前厅里,花姨问道:“前辈,今夜前来,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看看飞天的,没想到碰见这个年轻人。”

    “师叔,您去干什么了?我师伯呢?”

    “得知你师傅的死讯后,我和你师伯就分别去查探仇家的情况。”

    “查到了吗?”我追问道。

    “我怀疑是长乐宫的长乐夫人。因为你师傅中的毒是由一种叫百毒寒珠的暗器发出来的,百毒寒珠是长乐夫人的独门暗器。”

    “长乐夫人?”还没等我说话,花姨已经惊讶出声了。

    “花姨,您认识她吗?”我问。

    “岂止认识?她还是迫害你父母的人!”花姨的眼角湿润了“当年,这个长乐夫人正值妙龄,她因为绝世的美貌和高强的武功在江湖上名声不小,那时你爹刚刚当上天魔教的令主,还没有太大的名气。可不知怎的,也许是一段孽缘,她竟爱上了你爹,苦苦纠缠,可你爹和你娘已是心心相印,任她是天仙下凡,也不能让你爹动心。这下可把她惹恼了,由爱生恨,不但将你爹娘的恋情公诸于世,还在你爹娘私奔之后,派人四处追捕他们。后来我得到你爹娘的死讯,多方查访,才得知在杭州,武林各派对你爹娘的围攻中,你娘就中过她的百毒寒珠。不但如此,她还企图诱惑你爹和她重修旧好,你爹严辞拒绝,最后自刎而亡”

    花姨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了,痛哭失声。冰玉搂住她,轻声安慰。

    师叔接过来说:“还好我们三个人到得及时,不然连你这尚在襁褓的小婴孩都要命丧他们手中呀!我们把你们一家三口带到你师伯的金针山庄,经你师伯救治,你娘总算还能再活一个时辰,她将自己和你爹的事统统说了出来,请求我们把他们夫妇二人合葬在杭州的飞天谷,还把你托付给我们,并让你长大后务必要去他们的坟上祭扫一番。”

    “老前辈,那柳伯母有没有把宝藏的事告诉您三位呢?”冰玉忍不住问道。

    师叔笑着摇头“没有,才一个时辰,怎么能说得了那么多!如果她说了,我老人家一定忍不住好奇之心,定会前去查看一番,那就肯定会引来武林中人的追杀。这宝藏,也许永远是一个迷。”

    “师叔,那飞天谷在何处,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说呢?如果可以,我想立刻就去。”

    师叔连忙劝道:“飞天,我知道你拜祭之心急切,不过现在你的处境很危险,从梅花谷你师傅遇害,到荒野被袭,再到不久前竹林遇险,而且现在又有这么一个黑衣男子不断纠缠着你,恐怕你很难脱身呀!”

    “那黑衣公子不是坏人,要不然他怎么会救我们呢?”冰玉问道。

    师叔冷笑道:“也许他不是坏人,但我肯定他和宝藏之事有关。而且他的武功奇高,江湖上能躲过我的碧竹扦的人并不多,除了你师伯和师傅,就是神剑门的原门主卢千方,还有一个就是”

    冰玉看师叔不说了,便问道:“老前辈,另一个是谁呀?”

    “天魔教的教主冷幽冥。”师叔说“这四个人中,神剑门的卢门主十五年前已经去世了,你师傅也已辞世,你师伯他现在在神剑门作客,只有冷幽冥”

    “不会吧,冷幽冥不会这么年轻的。”

    “会不会是他的儿子?我听说冷幽冥准备攻打各大门派,而且已经把他的儿子找回来帮忙了。”花姨说。

    “不会吧,他就是冷夜寒?怎么可能?如果他是,那天他为什么还要救我和飞天呢?”冰玉想当然地说。

    “孩子,你从未闯荡过江湖,你不知道人心难测呀!也许他并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如果他知道了,那这就是个计策——欲擒故纵。希望他不是冷幽冥的儿子,而仅是江湖中的一个年轻高手。”师叔说完对我说“飞天,明天你师伯要来看你,有事和你商量。”

    清早,我轻轻地打开屋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我看看周围,确定花姨和冰玉还没起床,便举步走出房间,回身关上门后便往外走,我的脚步轻极了,惟恐弄出什么声响来。

    我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墨玉箫。

    一定要还给他!

    不管他是谁,我必须断绝和他的来往,因为就算他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不能让他因为和我有联系而被牵扯进这个危险的旋涡里。如果他真的是冷幽冥的儿子,我就更不能和他有任何的关系了。

    尽管心里觉得有些可惜。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突然身后有人说道:“不许动。”随即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没有回头,沉着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边说着手里已多了一只飞刀。

    “这大清早的,你想干什么去呀?是不是去会什么小情人呀?”

    我听这话不对,急忙回头看去。

    “冰玉,怎么是你?”我差点没被气死“你干什么呀?”

    “开个玩笑嘛!”

    “这也能开玩笑吗?你看,你要是有什么行动的话,我这飞刀可要射出去了!”我说着把手中的飞刀在她眼前晃了晃。

    “呦,还好我没拿把剑架在你脖子上,要不然我恐怕早死多时了!对了,这么早,你去哪呀?莫非你真的去会情人?”冰玉转转眼珠说。

    “你又拿我开玩笑!”我说着,把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刚才有人掷到我房里的。”

    冰玉看着纸条念道:“‘城东碧波亭恭候’,什么意思?谁给你的?”

    “不知道,我猜应该是那个黑衣公子。”

    “真的?那我一定要去见他。自从人家救了我之后,我还没谢谢人家呢!而且我也有件事要问他。”

    “好吧,我们一起去。”

    苏州有一条芙蓉河,从城东流到城西,穿城而过。城东的碧波亭就在河畔,离城西花姨的醉仙楼有五里地。而神剑门的总坛就离河不远。

    我和冰玉沿河步行,远远就望见了那亭子,但是却发现亭内有一个绿色的身影,并不像那个黑衣公子。

    怀着疑问,我和冰玉更是快步向前。

    来到亭外,我们发现亭内伫立着一个妙龄少女,一双黑漆漆的妙目正盯着我们。

    “请问姑娘是何方神圣?”冰玉问道。

    那绿衣女子没有说话,向后退到柱子前面,歪着头,眼睛却仍看着我们,悄声向亭子下面问道:“七师兄,你看看是哪一个?”

    有人探出头来,看了看我,对绿衣女子说:“是她。”

    冰玉“仓啷”一声抽出宝剑,挡在我身前,冲绿衣女子喊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们骗到这来?”

    绿衣女子开口欲言,冰玉却说道:“如果你们是为了宝藏的事,那么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们,无可奉告!如果你们不信,非要动手的话,那本姑娘奉陪到底!”

    话音刚落,两个男子从亭子后面绕到前面,站在冰玉面前,其中一个笑着说:“姑娘,先别生气,我家小姐只是想和这位姑娘谈谈!”他说着指指我。

    “谈?有什么好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冰玉说完,回头对我说“你先走!我断后!”

    “不许走!”一声娇叱自亭内而出,一个绿影子也随声音飞到我的身后。

    我转过身去看,那纤细的身形好像河岸边的垂柳,一身衣裙随风袅娜款摆,飘飘欲飞。

    美人衬香腮,我见犹痴迷。好一个绝色佳人啊!

    “你叫什么名字?”绿衣女子望着我。

    从她不太客气的口气来看,她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从手中的宝剑和英姿飒爽的气质来看,似乎又不止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好像是武林中人。

    “我叫水晶心。”出于安全的考虑,我没有告诉她真名“请问姑娘,把我们约到这来有什么事吗?”

    “你应该知道!”

    “我不明白”

    “哼,你别装糊涂!我告诉你,我叫高芷蕙,我爹就是神剑门的门主高世杰。你最好别打我大师兄的主意,他这个人心地善良,容易受骗。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别让我再看见你!你如果敢害他,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还没等我开口解释,冰玉就破口叱呵道:“住口,别胡说。我原以为堂堂神剑门门主的千金一定是个大家闺秀,没想到竟是个飞扬跋扈、刁蛮任性的野丫头,只会血口喷人、信口雌黄。真不知道高门主那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怎么会养出你这样一个女儿?”

    话音还没落,高芷蕙那白里透红的桃花脸气得发白,原本大大的眼睛因为愤怒地瞪着而显得更大,看起来真是要七窍生烟了。她这副可气又可笑的样子惹得我和冰玉不禁莞尔,就连那两个男子也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难道我很可笑吗?”她几乎要跳起来了,冲着那两个男子喊道“你们还笑!有人欺负我,你们也不管吗?还不帮我打!”

    一个男子急忙走到她身边“小师妹,别闹出事来!谈谈就好,谈谈就好”“谈?这个悍妇竟然敢骂我!我高芷蕙还从来没被人骂过呢!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打!”

    高芷蕙挽起袖子,动手抽剑,旁边的男子拉着她的胳膊“小师妹,别,别动手,万一让师傅知道”他正说着,冷不防高芷蕙用力抽剑,剑柄的尾端一下子磕到了他的鼻子上,他“哎呦”喊了一声。

    高芷蕙赶忙扶住他“七师兄,你怎么了?让我看看,有没有流血呀?七师兄,对不起”

    “我没事小师妹,我求求你了,你不是说是来谈谈的吗?怎么又要开打呀!万一让师傅知道了,又得罚我了!”他苦苦哀求着。

    “原来你是何公子的小师妹!”我突然开口说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你大师兄没有任何关系!不过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很感激他,一直希望能见他一面,谢谢他,可一直没有机会。如果高小姐能够替我向他致谢,我将万分感激。”

    “真的吗?”高芷蕙似乎觉得我的话有点出乎意料,愣愣地看着我。

    “噢,我明白了!原来是有人在吃飞醋哪!怪不得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神剑门内的能人真是各种各样,连吃醋的能人都有!”冰玉说着就笑了起来。

    高芷蕙闻言羞得满脸通红,扬头怒喝道:“不许胡说!我是为了我神剑门门人的安全,才不是吃醋呢!”

    “不是吃醋,干嘛脸红呀?分明就是心虚!”

    “你你就是胡说,我就是没有吃醋,就是没有你血口喷人!”高芷蕙的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越发显得可笑、可爱。

    我想,如果不拦住她们的话,真不知道她们会斗嘴斗到什么时候。我说道:“既然误会都解除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等等,我还有话!”她走到我跟前,郑重地说“你要发誓,不许对他动邪念!”

    我知道如果我不起誓的话,今天恐怕就不能脱身了。

    两个男子听了这话,笑得腰都弯了。

    我无可奈何地起誓,逼着自己郑重起来,但如果不是强忍着,我真的就要笑出来了。冰玉却忍不住了,在一旁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

    高芷蕙没理他们“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后会有期!”我和冰玉离开了亭边,返回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