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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
这个冬天
还没有结束
这个冬天
被我打成行李
装入包里
我要带走所有的雪
所有的落叶
回去之后
我会把我的包袱小心翼翼地
打开
再轻轻地打扫
装好这一切
我把自己打成行李
装进旅途
在我的包里
装满大雁的飞翔，火车的奔驰
以及冬天的故事
我在南方的一个城市停下
脚步轻轻
回到自己的家
2003。01。10
落幕
转眼已是结局
你站在最后，悄悄回头
这场戏已经落幕，悲喜都失去了意义
剧本原存的东西无须改变
掌声早已消逝，散场后
卸下面具，回到一场真正的戏
而帷幕上剥落的情节，属于嘈杂的人群
那里面有我，也有你
2003。01。12
纪念
一切依然很安静。血成为祭品
奉献了灵魂之后他又交出了自己的身体
愤怒的是麦子和雨
镂空的是诗歌
透彻的是生死别离
少女带回了她的嫁妆
人们得到的神话，开始在世间流传
孩子们会写诗了
一行一行，永恒如同大地的悲伤
2003。02。17
萌芽
夜晚 破土而出的声音
从南方传到北方
一群文字相对而坐
一起轻声抒情
或高声歌颂
（这时候来了两位姐妹）
两位姐妹婀娜多姿
一个红裳 一个绿衣
怀抱春天和东风
来到我的面前
我面前的两位姐妹
乳房坚挺而美丽
我欣赏她们的母性
（她们与一群文字一群大雁有关）
她们的怀孕
是大地的一场萌芽
来自夜晚 夜深人静
让我猝不及防
2003。02。19
萍水
我们相逢于一场北风
一趟北上的列车
当我满脸疲倦
你和我相对而坐 一样疲倦
我们在一场北风中萍水相逢
彼此互不知名
我的对面
十八九岁的年纪 一朵野花
水做的女子
使我今夜和我亲手写下的两行诗句
一样温暖
2003。02。20
我是在做梦
一切被夜色占有
包括我的眼睛
今夜，雨水被献给石头
我被献给天空
天空之下我习惯做梦
一只鱼
经过一个大海一场大雨 全身湿透
游到我的床头
有了乳房和手
甚至有了双脚
我是在做梦
这些梦与爱情有关
与我的眼睛有关
我是在做梦
一切的梦都献给一个
尚未成熟的爱情
夜色之中
一只鱼游过我的双唇 眼睛
一只鱼游过我的爱情
使一个雨夜充满意义
2003。02。20
我仍在沉睡
一只鱼游到我的床头
有了乳房和手
甚至有了双脚
一只鱼游到我的梦里
吹气如兰
我觉得她很美
我仍在沉睡
我是世界上第一个恋鱼的王子
我觉得自己很美
我仍在沉睡
鱼在我的身体里欢快地奔跑
如今她是个美人儿
有了长发和腰
甚至有了爱情
鱼用她的嘴唇咬住我的嘴唇
她在轻唤我的名字
我的呼吸艰难
但我仍在沉睡
我是世界上第一个恋鱼的王子
我觉得自己很美
我觉得鱼的身体也美
她用她的身体
把我带到身体之外
我没有挣扎
我仍在沉睡
在我留下我最后一首亲手写下
的诗歌之后
我被带到河流之中
双手变成了鳍
双脚变成了尾
我的呼吸自由
我不再是个诗人也不再是个王子
我离开我原来的身体
变成另外一只鱼的王子
随她游来游去
我仍在沉睡
2003。02。24
春天的祖国
一颗头颅。随河流而下，落向大海
黎明时分，一批批祖国青年随之跳下
祖国青年鲜红的血，染红天空
这一批批祖国青年，两鬓斑白
正当一颗血红的头颅落向大海
另一颗头颅升上天空，照亮河流
照亮湖泊，平原与山川
红色的祖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祖国青年一滴滴的血是路边的
一朵朵小野花，娇艳美丽
他们是祖国忠诚的儿子
散在四面八方
抛头颅，洒热血
从一个个刀口走过
去建筑祖国的语言
他们目睹一颗颗头颅的落下与上升
目睹更老一辈的祖国青年 投入火光
成为一支支火把，如今举在他们手中
明天又要传给我们
这火把已将我们的眼睛照亮
他们正高举酒杯
为春天的祖国高举酒杯
为明天的我们高举酒杯
春天的祖国，江山如此多娇
一万颗头颅的光芒温情照耀
大地的疼痛慢慢远去 和平诞生
一只只白鸽子诞生，飞上山冈
成为诗人的翅膀
那祖国青年中走出来的诗人
正把一只头盖制成的金色号角用力吹响
2003。03。10
上路
天上飞翔的河流
和地上奔跑的河流
互相追逐
怀着不同信仰的人们
各自上路
在河岸上奔跑
在河岸上把鞋打湿
双手合十，冷暖自知
从没遇见一条船
或是一座桥梁
他们各自上路
跑向未知的彼岸
有些人衣锦还乡，有些人死在路上
2003。03。20
墓志铭
他没有做过什么壮烈的事
只不过写了一些容易被人遗忘的诗
躺在这里，是另一种抒情方式
2003。0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