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7 搂草打兔子(下)

鱼儿小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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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7 搂草打兔子(下)

    苏辰出了考场,有一大群考生家属围了来,七嘴八舌的问着考试的情况。

    什么题目难不难,为什么这么早出来?是不是有把握之类的。

    他笑而不答,心想每个时代都是一样,面对改变人生的考试,没有谁可以淡定从容。

    打了个手势,有一些捕快冲前来把人群驱散,为他开路。

    紧接着马车驶了过来,一直等着的是家里的下人婢女。

    让苏辰意外的,宁采臣竟然也没有离开,此时正满脸激动的问道:“大哥,有没有把握?能秀才吗?”

    其他下人也是满脸期待的望过来,虽然如今家里不缺财势,但还是有些不得圆满。

    人家说功名富贵,功名是排在前面的。

    算是这些下人,走出去了,家主有没有功名,他们的身份也不一样。

    关系到他们吹牛逼的时候能不能理直气壮。

    若是能得秀才,以后举人、进士,一路青云直,那可是能铭刻在金华府志面,受人尊重敬畏,也不再是小家小户,从此是大户贵人。

    如果有谁考了状元,对于这种小城市来说,甚至能传唱数百年。

    算是改朝换代了,都还会有人记得名字事迹,用来教育自家子女。

    这是另一种模式的名垂青史了,虽然只是在地方。

    而那些富豪商人,以及武林高手,算是挣下再大的家财,也只是享誉一时,没有什么人拿来做榜样,也谈不清贵。

    苏辰知道宁采臣的想法,读书人没有不对功名心的,这位兄弟虽然才学不太好,学得也不太用心,但终归还是有点念想。

    寄托是在自己这位大哥身了。

    当下点了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这科是稳了。”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曾黎大宗师吐血的情形,不由得有些好笑。

    “我还是高估了这位大宗师,思和心志也不见得怎么坚定,本还以为,他总能撑住几次,最后在潜移默化之下才扛不住改变主意,没料到刚刚开始已经破了心志,这位前辈也不过如此。”

    他也不藏着掖着,知道宁采臣关心的是什么,把本次考试几个题目和试贴诗说了出来,并不加以解说,然后见到这位倩女幽魂主角整个木呆一旁。

    听到第一题的时候,他的脸还有些喜色,听到第二题已经变成苦瓜脸。

    到第三题的时候,根本是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看那模样显然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如何着手。

    “我的学识还不行,这秀才功名离得太远了。”

    宁采臣叹了一口气,很是失落,小小年纪,面突然有了一些沧桑,苏辰摇头笑了笑说道:“人生也不只有这一条路,如果感觉学起来艰难,你从医吧,熹和堂以后交给你了……不为名相,则为名医,也不算差。这正是你的兴趣所在,学起来应该会轻松一些。”

    苏辰知道,宁采臣对读书治学方面的确是没有什么天赋,简单的说是对学方面没有灵性,但他也不是没有优点,逻辑思维挺不错的,术算较擅长。

    如果换做后世,是典型的理科生,所以,学医是可以。

    他还知道,这位便宜兄弟经常偷偷的翻看家存留下来的几本医术,在医馆打杂时,也会偷偷学习着医术,只不过没有实践的机会。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苏辰既然身为别人的大哥,勉为其难的也帮他做一下人生规划。

    反正,在聊斋之的宁采臣人生轨迹不怎么美好,早早背负起生活的重担,艰辛得很。

    而且,依他的性格,算是考了功名,也不见得能适应官场。

    算能适应官场,在如今这纷乱的时代也不见得好,说不定什么时候被人一口吞了。

    总的来说,这位便宜兄弟是一个安静的性子,并不热衷于交际。

    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甚至在苏辰心里,宁采臣算整日里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也没什么要紧,家里养得起。

    可惜的是,这一点,宁大娘是不会答应的。

    “我能行吗?堂子里的大夫……还有大伯那里。”

    宁采臣清秀脸带着犹疑,显然是以前在医馆之打杂的经历给了他很大的阴影,那些大夫的嘴脸指不定有多难看。

    “那可由不得他们。”苏辰呵呵笑了起来:“想必也快了,以前吃了我们的全都得吐出来,大伯嘛,若不是顾及一点宗族名声,哪里还需要如此温水慢炖?”

    “至于那些大夫,能安心听命老老实实的留下来,不安份的全部清理了,有着地盘和财产,更有着高明的医术,名气打开了,哪里招不来帮手呢?”

    宁家大伯宁五德受宁大娘所托,连同他两个儿子宁怀仁、宁怀礼二人掌管金华熹和堂,看准了宁大娘没有见识,家里又没有顶梁柱,平时欺瞒哄骗着,一年到头,交来的银两不足二十两,吃相可谓难看。

    如果只是把一些银钱坑掉,苏辰接手之后,也不会做得太过份,只是收回医馆即可。

    但那家人却是养不太熟,得了好处,还反过来翻脸无情。

    宁采臣在医馆做事之时,被安排去打杂和收帐,间或打发几个馒头,用起来最便宜的帮工还不如,偏偏这傻小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宁靖一直死读书,什么也不懂,更不关心家里的柴米油盐,对医馆的事情更是不闻不问。

    两兄弟做人做事的方式,完全是一个模子,老实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等到后来,宁靖被人怂恿做了傻事,在生死之间挣扎;宁大娘受到暗算,时不时的发病,医馆之甚至没有大夫门,也没有好药奉,这完全不是东家的待遇。

    说白了,他大伯一家,已经把熹和堂当做了自己家的产业,把宁大娘这一家子当成了陌生人、冤大头。

    其心可诛。

    苏辰眼微微闪过冷光。

    以他如今的实力地位来说,那一家人也只是蝼蚁,也犯不着多费心思。

    在乔三的安排下,想必那家人也快倾家荡产了。

    一个小商人被官府衙门盯,那还能愉快得了?

    苏辰甚至在等着他们门,让宁大娘、宁采臣出一口恶气,承继了宁靖的身体,这些因果当然得一点一滴的清算。

    虽然宁靖活着的时候不见得能想清楚,但冥冥之却仍然有着一股执念存在他的潜意识之间,存在于肉身之,这是本能。

    ……

    到了斜阳西下的时候,考场里重新恢复喧闹,众考生走出府衙之时,看到一张张苍白的脸。

    大部分人都是心神不定,眼神犹疑,这种对前途的未知,是一种极大的煎熬。

    如果说考前是紧张,考后那是焦虑了。

    当然,也有一些书生面色稍显从容,很有把握的踱着方步。

    这是对自己答题满意的书生。

    最后一位书生走了出来,考场大门轰然关闭,街道乱成一锅热粥。

    处处呼爹叫娘、喧哗吵闹……更有着一些人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邵旻挥着手折扇,眼神闪烁,找了几位相熟的同窗,约好一起去喝酒放松一下。

    他脑子里总是想着先前考场里大宗师吐血的一幕,越想心里越是没底,心知有些事情需要快快行动。

    夜长梦多,迟恐生变。

    ……

    试卷收来,自然不会隔夜,考生们可以放松,阅卷考官们却是得加班赶工了。

    曾黎此时已经恢复过来,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他也顾不得休息,缓缓的喝干手的参汤,感觉身泛起暖意,道:“开始阅卷吧。”

    这位一生尊奉事的主考大人,从来不觉得阅卷是一件苦差事,反而觉得这是人生最大的乐事。

    各地青年才俊的灵感思想闪光,能给自己带来许多启发。

    遇到好的章,读来更是口舌生津,心情极为舒畅。

    对于曾黎的要求,聂知府和裴子等人也没有什么异议,三年两次考试,每次都会如此,他们也习惯了。

    只不过,几人阅卷的同时,偶尔会想起那一篇字字句句如同洪钟大吕般的章。

    那一篇,到底录取还是不录取?

    看着紧皱眉头的曾黎,裴子很是好的想道。

    这录取秀才或者定下名次,按例来说是省学政最有发言权。

    “这位邵旻的章很不错,用典精致,行流畅,不可多得!”曾黎指了指案的一篇章,接着又道:“还有这位凌楷,应该也在金华地区有些名气吧,他的章倒是有些稚嫩,但极有灵性,风华丽,读来琅琅口,再努力一段时间,举人功名完全不成问题。”

    “案首在这两人之选一个吗?不知大宗师觉得谁更高明?”

    聂臻试探着问道。

    他的眉头已经皱起,只觉得心里十分难过,有一句话不吐不快。

    这种感觉毫无来由,几篇美在心大发毫光,让他一阵一阵的心悸。

    裴子也是紧张的看向曾黎,眉毛微微跳动,生怕他嘴里说出肯定的话语。

    曾黎沉默了一会,再看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

    此时已近午夜,凉风吹拂得纱窗哗哗做响。

    他眉锋一厉,要说话。

    刚刚张开嘴,“噗”的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整个人仰天倒。

    “老爷,老爷……”

    一个下人长随模样的年连忙冲前来扶住。

    聂知府也是大叫来人。

    几人帮手把曾黎扶到榻,见到这位老大人虽然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但终于清醒过来,他才放下心来。

    这若是让曾黎在金华府衙出事,他这位知府也不用干了。

    曾黎嗫嚅着嘴唇,似乎想要说话。

    聂臻连忙俯低身子细心听着,这场科考还没完,却是耽搁不得。

    “案首……宁靖,此人采天纵,笔法飘逸,头名非他莫属。”

    说完这句话,曾黎重新闭眼睛,眼角却是无声无息的淌下浊泪。

    聂臻愣了一会,才沉声答道:“是,老大人定的名次甚好,宁靖当为案首。”

    他的声音也有些暗哑,更有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在心头荡漾,这是认输了。

    无论是自己还是曾黎大宗师,终究不得不屈服于那位书生,这种感觉,实在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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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感情骑墙(2000)等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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