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第743章 穷途末路

好大一只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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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三桂能在宋青书背后搞小动作,宋青书同样也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已经沉寂了一些日子的大顺军再一次扛起了反抗的大旗,而这一次,偌大的湖广响应的声势如同燎原星火那样。

    四万闯军自巫山杀出,并没有直接攻打荆州,而是北沿着长江一路南下,郧阳,均州一日下城,谷城,樊城关亦是纷纷被拿下,崇祯二十一年一月十九,过年的气息还没有散去,襄阳城再一次被围困的水泄不通。

    这儿对大顺军还有着特殊的感情,当年接连打败孙传庭,左良玉的朝廷主力,李自成是在这儿发出了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进而一举进军原,差一点坐稳了天下,这儿可以算作大顺军第一个都城。

    鞭长莫及,宋青书对这支闯军余部的帮助实际很有限,哪怕到了襄阳城底下,李过高一功的部下依旧连个整齐的军服都没有,手里拿着的武器还不少还是当初跟着李自成时候遗留下来的,然而这支大军的锐气,却是哪怕乞活番号的十个师,都有些不可拟了。

    一月二十日,襄阳。

    六门从谷城拆下来,老旧的铜炮算得唯一的攻城武器,大军略显凌乱的站列成军阵,穿着百姓布衣,拿着斧头,镰刀,甚至还有锄头的闯军,双眸犹如燃烧着幽冥之火那样,死死盯着前方。

    提督李本深并不甘心直接被包围在城,陷入被动,搜刮监矿军还有襄阳,承天府守军,他手头也有三万多兵马,四千多骑兵,眼看着对面花里胡哨的军容,一股子轻蔑在这个关宁大将的脸浮现出来。

    傲慢的一昂大刀,李本深不屑的喝令道:“进攻,将这些泥腿子斩尽杀绝!”

    还滞留在湖广的满人这时候倒是成了炮灰,披着重甲,端着沉重的朴刀,凶悍的走在军阵最前面,两翼则是蒙古人轻骑兵,三万大军排成墙一样的阵势,在李本深的吆喝,沉重的杀了过来。

    这些天打的哪怕是府城,守军最多也只有七八百,而且吴三桂沉重的税收让苦不堪言的湖广民众很积极的开城投降,基本大军一攻,里面乱了,可今个,对阵的是吴三桂手下的正规军,还有蒙满骑兵的存在,跟着在军前督阵的宋勇忠倒是有些担忧,扭头对李过询问道。

    “李统领,吴贼来势汹汹,要不我们暂避片刻,如今声势已经够大了,襄阳被围,足够吴三桂那厮军心大乱,如果在这儿闯军弟兄折损过多,我家大帅也会责备在下的。”

    “呵呵,大家伙听见没,乞活军的将军瞧不起咱们弟兄呢!”

    也是两米长的长柄大刀往肩膀一抗,李过却是哄笑着对周围一摊手,一大片凌乱的笑声相继传了过来,跟看大戏那样,一张张农民军朴实的面孔回转过来,双眼却是流露出那股子高傲的神情。

    两军距离不过三百多米,为了保持阵型,吴军并没有冲锋,而是喊着号子缓慢的向前逼近,自大的连弓箭手都没派,眼看着这支军队已经逼近五十米左右了,在宋勇忠担忧的目光,扛着大刀的李过忽然踢着马到了闯军最前面。

    滚雷般的吼声在这沉闷的军前响起。

    “前有官狗怎么办!”

    “闯他娘!”

    简陋的武器仿佛丛林那样被举起,一个个几天前才撂下锄头的闯军,脸老实巴交的神情瞬间退却,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狮子般的狰狞,宗教一样的狂热渲染着着每一个人的脸庞。

    “冲啊!闯王来了不纳粮!”

    “不纳粮!”

    算嘴还不承认宋青书的统治位置,可李过也知道这个闯军旗号,恐怕打不了多久了,第一个高喊着闯王最著名的口号,抽着战马,李过也是第一个杀向了对面整齐的吴军军阵,紧跟着他,无数衣衫褴褛的闯军同样是咆哮着向冲锋,浑黄的军阵一刹那沙尘暴那样飞扬了出去。

    说实话,李过高一功等人的进攻,在宋勇忠眼,毫无技术可言,完全是当年农民军一窝蜂的战法,然而,令他动容的却是每个人的狂热,不像是撞向枪林弹雨去厮杀,倒像是即将奔赴秋收般的喜悦。

    真正的藐视死神!

    如此奋勇的怒吼,算吴军都是有些震撼了,前沿的满军有些惊愕的挺住脚步,将密密麻麻刀枪斜指向前,可对于那刀山枪林,李过没看见那样,狂怒的一马当先狠狠撞了去。

    噗嗤噗嗤的血声,沉重的朴刀,尖锐的长矛在战马身开出无数窟窿,可被鞭打的狂躁着的战马亦是狠狠扎进人群,哗的撞道一片,有的骑兵直接跟着坐骑被扎穿,有的则是狠狠地摔了出去,眼看着李过都没了影子,心里一突,站在马鞍,宋勇忠急促的眺望过去。

    下一秒,一团血色旋风却是在吴军刮起,人群滚了三滚,临行前被磨了无数次的朴刀从地撩,几条大腿在凄厉的惨叫回旋着飞了起来。

    李本深的前阵一下子凌乱了。

    这功夫,紧随其后的闯军兵士也是呐喊着冲到军阵前,满是泥土痕迹的大手揪着吴军衣甲从军阵拽出,旋即斧子锤子没头没脑的砍砸过去,激烈的冲突数以百计的闯军被长刀砍,被锐枪扎穿,可哪怕肠子都露了出来,那闯军也要在临死前狠狠抱着一个翻滚下去,狠狠一口咬在吴军,满人的咽喉。

    纵横原二十载,一次又一次没有被官军剿灭,反倒是越打越强,闯军靠的是这股闯劲儿。

    “稳住!后退者斩!骑兵,包抄!”

    前军居然崩了,落荒而逃的满人还将军汉八旗撞得开始凌乱起来,满是不可置信,高举着大刀,李本深凄厉的大叫着,在他的吼叫,几百个亲兵拎着大刀前督战,两旁,蒙古骑兵也是在错愕预备冲锋。

    谁知道早他们一步,奔涌的闯军步骑已经在两面纠缠了来。

    当年岳飞的郾城大战,演了华夏对游牧民族最终极的惨烈对抗,也诠释了华夏的不屈,如今闯军也继承了这种不屈,拿着大刀的闯军凶悍的闯进蒙古兵阵内,砍骑兵,下砍马腿,杀得血肉横飞。

    甚至宋勇忠望远镜,还看到个闯军被战马撞倒,践踏剩下半个身体了,竟然还硬生生死抱着那马腿,最终拖着那批战马轰然倒塌,下一个闯军前,一刀结果了那恐惧的蒙古骑兵性命。

    如此悍勇,如此不要命,再不取得胜利,天理难容!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而是拼命!如此狂热的攻击下,交战了十七八分钟,李本深的军也垮了。

    算拿着好的刀枪,披着好的皮甲,铁甲,可不过是拿着点微薄军饷糊口而已,甚至不少还是世兵,没有军饷可拿,遇到这种不要命的疯子,谁还能打的下去?三万人的吴军顷刻间四分五裂,哭喊着向四处逃去。

    早在军阵崩溃之前,李本深已经率先溃退了,带着五六百精骑,狼狈的跑进了吊桥,惊慌的回首过去,眼看着密密麻麻的闯军贴着自己败兵杀过来,这个关宁大将也是无惊慌凄厉的叫嚷起来。

    “拉吊桥,关城门!”

    几根粗铁链子拉的咯吱咯吱作响,几百个城门军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方才将吊桥拉起,吊桥,密密麻麻的人群滚地葫芦一般从翻滚下去,不知道多少掉进护城河,还有走投无路的吴军惊恐叫嚷着往吊桥跳,噼噼啪啪的落水声跟下饺子那样。

    三万大军一个时辰赔的剩三千了,可算喘口气,李本深再次攀登城墙,向下眺望,顿时感觉到一阵阵眼晕。

    不仅仅是闯军了,听闻和吴军交战,十里八乡不知道多少村民,还有逃出来的矿徒汇聚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几层,满眼望去,到处是自己的军兵被捉住,被打落下马,在惊恐的哭喊被几十百的人群围殴着,惨叫到处都是,看着这一幕,李本深额头又多了一层汗水。

    片刻后,一直辽东出来的鹞子海东青同样恐惧的嘶鸣着,向东飞了出去。

    …………

    “废物!全都该杀!”

    哗啦啦的声音,李本深的奏报被撕的粉碎,吴三桂的脸庞已经扭曲如猪肝了,将那纸屑狠狠地扔了出来,雪花般的落在地。

    吴之茂,马宝,******王绪等吴军重将,一个个也是脸无血色,哆嗦的跪在地。

    不仅襄阳被围,天门矿徒挑起了不知道多少股起义军,荆州告急,钟祥告急,武昌告急,长沙告急,衡州告急,宝庆告急,总之,偌大的湖广已经不是四处冒烟了,而是四处冒火了,长沙武昌两处进江西的补给线也是几乎趋向于瘫痪。

    当年项羽四面楚歌是什么滋味,如今吴三桂是什么滋味。

    眼看着吴三桂跟热锅的蚂蚁那样,几乎是带着哭腔,******重重的一磕头。

    “王爷,咱退兵吧!再不退来不及了!”

    这话听的吴三桂狼一般的眼睛,再次浮现出一股子凶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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