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夏天

文书挺的故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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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结束,回到学校后,文书挺、梁永在许军的提议下搬出了东东家,另换了新房子。新房子离商海楼不远,房东是一对老夫妻,他们的女儿也住同一个院子,女婿在乡里当乡长,很少见着,老房东有个十六七岁的外孙,叫燕东,在二中上高中,有时候会来文书挺他们屋子来耍。3月2日,文书挺在学校电教室的彩色电视机上看了***骨灰撒向大海的新闻播出,几天后,还专门拉着梁永去了趟新华书店买了套《***文选》。

    那一年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去的也比往年晚,日子暖洋洋的,梁林提议组织春游。周日的时候,一行十几人骑着自行车向县城东面的不冻河进发。梁林骑着郭亚玲的自行车,郭亚玲坐在后座上拿着梁林带的鱼竿,文书挺骑着梁林的自行车并排而行。

    “郭亚玲,问你个事儿啊。”文书挺吞吞吐吐地说。

    “问啥?班长大人。”郭亚玲笑道。

    去年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后,文书挺考了全班第一名、全年级第二,万里就让文书挺做了班长,同时还兼任着生活委员,最近几天同学们都这么开玩笑叫文书挺。

    “我知道他想问啥,雷晓燕跟你联系了没?”梁林扭头瞅着文书挺笑嘻嘻的说。

    “就是。她给你联系了吗?”反正也问出来了,文书挺就不再害羞。

    “前几天她给我写信了,还问起你们了,我怕你想她,就没跟你说。完后我把她邮寄地址告诉你,你给她写信哇,她也挺想你的。”郭亚玲说。

    到了河边,大家都把车放好,文书挺看了看旁边的空地说:“咱们就在这里当营地吧。”

    然后就开始分配任务,男的有的去钓鱼,有的去抓一种叫做金鸡的青蛙,有得去林中找生火用的干树枝,有的在营地搭起生火的铁架子,铁架子是梁林从家里带来的,宋红、郭亚玲等几个女生则从包里拿出课桌的桌布并起来铺开,往上面堆放各自从家里带来的饼干、面包、方便面、焙子、火腿肠、榨菜、矿泉水、苹果。

    吴鹏搭好了生火烤肉的铁架子后,冲着郭亚玲喊:“郭亚玲,从梁林包里把肉和调料拿出来,我准备开烤了。”

    “你自己不能拿?”郭亚玲回应道。

    吴鹏笑嘻嘻地说:“嘿嘿,你们两关系好嘛,我不好意思动人家的包”。

    郭亚玲不搭理他,宋红提留着梁林的包送到吴鹏跟前:“你行不行啊?别给肉烤糊了。”

    “放心吧。我妈不在家,我经常自己做饭,馒头都能蒸得了。”吴鹏骄傲地说。自从吴鹏的爸从牧机场下岗后,他妈跟他爸隔三差五闹矛盾,扔下吴鹏一个人在家经常吃不上饭,他又不愿总去他爷爷家,就一来二去自己学会了做饭。

    不一会儿文书挺跟几个拾柴火的同学抱着一大捆干树枝回来了,吴鹏就要生火。

    “等等,等梁林他们钓鱼回来了再一起烤哇。要点着了,他们暂且不回来,火不够了。”文书挺制止道。

    “人家都回来了,就那两个磨洋工的还没回来。你去看看哇。”吴鹏对文书挺说。

    “你也跟我过去哇么?”文书挺拉起吴鹏道。

    “我不去,我跟他们打牌呀。”吴鹏指着不远处的许军几个人。许军、张兵、刘宏三个已经围坐在一块桌布边,拿出扑克牌等着了。

    河边上,曹飞蹲着,手里把着根鱼竿正在钓鱼。梁林挽起裤腿在水里捉金鸡,玻璃瓶子里已经放了好几只。

    “你不嫌水凉啊?”文书挺大声问梁林。

    “别吵,鱼都被你吓走了。”曹飞冲着文书挺吼。

    文书挺不再说话,站在河边上等着曹飞二人,足足等了半个钟头,郭亚玲、宋红几个女生过来看了几次,文书挺示意她们别说话。

    不一会儿曹飞忽然站了起来,一扔鱼竿,转身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什么破鱼竿,半天了啥都钓不上来”。

    梁林跑上岸来拾起鱼竿,一手端着装金鸡的瓶子冲着曹飞的背影大声笑骂道:“自己不行,怨天怨地的,我爸用老子这鱼竿钓到过很多大鱼”。

    梁林、文书挺两人一起回到了营地,吴鹏不再打牌,烤起羊肉来。梁林则把金鸡从瓶子里捞出一个来,直接就把后腿撕了下来。

    “真你妈残忍。”边上几个人异口同声说,女孩子们躲得远远的,看都不敢看一眼。梁林把瓶子里的金鸡的后腿一个个撕了下来,放到另一个干净的盘子里,用矿泉水冲洗干净,拿给吴鹏去烧烤。

    吃烤金鸡腿的时候,几个男生你争我夺,都想尝尝,梁林说要女士优先,女生们却怎么都不敢吃。梁林捡了一条腿塞到嘴里吧唧吧唧得吃得很香,他在劝郭亚玲尝尝的档口,几个男生已经把仅有的几条都一抢而光了。吃完东西,大家打牌的打牌,聊天的,梁林和郭亚玲去了小树林散步,宋红跟曹飞去了小河边。吴鹏他们几个在打牌,文书挺和梁永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明天跟我去趟邮局哇,我寄份信。”文书挺跟梁永说。

    梁永两眼放光:“给谁写信?交笔友了?”

    “不是。”文书挺答道。

    “那是给雷晓燕写信了哇!”梁永哈哈笑道。

    春游回去当天晚上,文书挺买了一本雷晓燕常用的那种彩色信纸,趴在自己的床铺上写起了信,信的内容无非是非常挂念,好好学习,以后再见等等,不几天收到了雷晓燕的回信,那份信文书挺保存了很久。经过一个学期,文书挺已经完全融入了县中学的生活,每天与梁永、许军相跟着去上学,上早自习、做广播体操、上课,课间跟梁林、吴鹏、张兵、刘宏他们站在教室外的墙下聊天扯淡,中午回住处吃饭、午休,下午继续去学校上课,课外活动时间,文书挺有时候会去电教室的机房,因为他管着班里的投影仪,经常去找管电教室的老师,老师已跟他很熟,所以让他进入机房。机房购置了电脑,那时候的电脑没有联网,只是存储着一些学习资料,文书挺就在那里做一些课外习题,不去电教室的时候,文书挺会去学海园找梁林他们扯淡,接着是午后自习时间,自习之前学生们要做眼保健操,做完眼保健操就是正式的自习时间,同学们就开始做一天的作业,学校规定班主任这个时候要来跟班督查,但万里很少来,他平时喜欢喝酒,这个时间点多半已经约人喝酒去了。午后自习就放学了,文书挺回到住处,吃饭后,就开始写还没有做完的作业,做完了会看看小说,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

    周末的时候,文书挺有时候会去吴鹏家吃饭,吴鹏的父母很少回家,他像个大人一样完全能够自己照顾自己,饭菜做得还真是不错。有时候他们也会一起去曹飞家里,曹飞的爸妈都在商海楼里开店,白天也是很少回家,他们在一起做作业、吃饭,在街上游荡。梁林最近迷恋上了滑旱冰,一到周末就拉着郭亚玲去了旱冰场,文书挺他们去找过他几次,文书挺和曹飞都不怎么爱玩儿这个,而对于吴鹏来讲,没有什么能比打游戏更有意思,他去滑了几次也不再去了,倒是许军、张兵、刘宏他们几个总跟着梁林,几乎每天一放学都会跑去旱冰场溜几圈。

    午后自习的时候,万里来到班里,他已经有将近一个星期没来检查自习课了。在教室里转了一圈,走到了文书挺座位边,文书挺感受到了万里的怒气,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低声喊了声:“老师。”

    “这么多人都没上自习?干嘛去了?你为什么不报告?”万里怒气冲冲地问。

    文书挺低着头,摆弄着桌布不敢说话。

    “说话。他们都干嘛去了?”万里语气更加严厉。

    顿了半天,文书挺说:“应该是去滑旱冰了。”声音低的像蚊子的声音一样。

    万里很久没说话,文书挺抬眼看了一下,万里的脸色阴沉,双眼似要冒出火来。

    “是不好几天都这样了?”万里问。

    “嗯嗯。”文书挺还是低声答应着。

    万里没再说话,绕着教室转了几圈儿,然后对文书挺说:“你给我都统计一下都谁逃课了,完后你马上到旱冰场叫他们回来,叫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文书挺赶紧叫上曹飞一起统计了逃课学生的名单,然后两人就跑向学校大门值班室,跟看门的大爷说明了情况,这才取出自行车,出了学校大门。学校在不放学的时间是不允许学生取车、出校大门的,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好几次受过大会表彰的,看门大爷认识才放他们出去。

    骑上自行车,曹飞带着文书挺向车站旁边的旱冰场飞驰而去。还好十几个逃课的学生都在一处旱冰场,要不然都找齐了估计也该放学了,一行人就赶紧往回走,因为他们是逃课出来,都没骑车,只能步行,急的文书挺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没什么办法。

    “文书挺为你们让班主任狠狠训了一顿。”曹飞跟同学们抱怨道。

    同学们都抱歉地低下了头,回到教室的时候,万里还在等着,一帮人站在教室外的窗户前被挨个儿教训。

    “你们两个还是个班干部了。”万里指着吴鹏和梁林的鼻子说,“还有你们,又是语文课代表,又是生物课代表的。”文书挺又对着郭亚玲她们说。

    一个个教训完了都快放学了,万里说:“你们都进去吧。文书挺、梁林留下。”其它同学就都进了教室。

    文书挺两人惴惴不安,过了一会儿万里说道:“下周末学校要开运动会,你们组织一下同学们报名吧,这是我们初一年级必须参加的项目及运动会流程,你们看看。“万里拿出几页纸递给了文书挺,文书挺和梁林两个人凑一起看了一会儿。

    “好了,老师。”梁林说。

    然后万里就进了教室,梁林、文书挺一前一后跟着。万里走上讲台:“以后再不允许逃课滑旱冰,如果下次逮住了,绝不轻饶你们。文书挺你给我随时报告”。

    文书挺站起来大声道:“好的,老师”。

    万里接着宣布了下周学校开运动会的事情。运动会那天,正所谓学生主持人所念的致辞里说的真是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响起,初高中各班的运动员代表穿着统一的校服列队绕着大操场行进,经过主席台的时候,各队就喊起:“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等口号,绕完了操场,各队列队在大操场中央,校长等领导讲完话,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

    比赛分为初中组和高中组,通常是几个项目同步进行。三级跳、立定跳远、扔铅球、扔铁饼、跳高、一百米、四百米、八百米、一千六百米、三千二百米跑、四乘四接力赛、四乘一接力赛等等,没有参加运动比赛的同学们就作为拉拉队、后勤队支持本班的运动员们。

    文书挺坐镇指挥,跟曹飞、郭亚玲、梁永几个作文写的好的,撰写那种简短的加油词,无外乎什么:“运动健儿们健步如飞,如脱缰野马。”、“在这个烈日当空的夏天,他们挥汗如雨、他们斗志昂扬”等等。写好小条子,送到主席台上的主持人那里,如果哪个班写的小条子播出来的多,也会有加分。同时,文书挺还得跟文艺委员宋红带着一班女孩子们为运动员准备饮水、准备吃的、鼓动啦啦队为自己班的运动员加油。梁林则忙着通知即将上场的运动员做好准备,帮着跟体育组的老师、学生们借跑鞋。一班人忙碌了一天下来,累得够呛,班级总分拿了全年级第一名,初中组第三名。梁林参加了一百米短跑、八百米跑、跳高等项目,都取得不错的个人成绩,还受到了万里的单独表扬。

    “今天是星期天,你们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去吧。文书挺,运动会剩下的班费,你们就花了吧。”万里笑呵呵地说,随后走出了教室。

    同学们欢呼雀跃,一大半儿的人都吵着说要去滑旱冰,一帮人早忘掉了一天的劳累,都骑着自行车往车站旁边的旱冰场冲去,班里近一半的同学都来了。旱冰场就在车站边上,是露天的,是县城最大的一个,冰场里音乐声震耳欲聋。文书挺、梁林、吴鹏几个到的售票点,租好了32双旱冰鞋,同学们就一涌而进去挑鞋了。梁林教了文书挺一会儿带着郭亚玲自顾自滑去了。

    许军凑了过来:“笨蛋,我来带你”。

    “等会儿,我歇息。”文书挺说。

    许军也没去滑,跟他并排靠在栏杆边站着。

    “哎。那不是康杰嘛!”许军指着一个人说。

    文书挺定睛细看,只见康杰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正在滑着,两人神情亲密。

    “那个女的不是燕东的女朋友么?”文书挺看着那个女孩说。

    “好像是,就是那个女的。谁跟你说她是燕东的女朋友了?人家就是跟燕东妈耍的,前两天还来找燕东妈去舞厅跳舞了。”许军说。

    “燕东跟我说的啊!”文书挺很肯定,他边说边向旱冰场外面瞅。旱冰场正对着大马路,街上人来人往,一瞥眼间,文书挺看到燕东跟几人相跟着正往旱冰场走来。

    “不好,要出事儿,赶紧通知同学们别滑了,都靠在边上。”文书挺焦急地跟许军说。

    “咋了?咋了?”许军着急地问。

    文书挺一边往下脱旱冰鞋一边喊:“别问了,赶快的。赶快的”。

    许军不再问,赶紧去通知同学们。文书挺脱了旱冰鞋,在人群里找康杰,好赖找不着,文书挺心里嘀咕:越想找一个人越找不着,妈的。好不容易发现康杰拉着那个女孩子的手滑过来,文书挺跑过去,拽住康杰,由于惯性,康杰跟那女孩又滑出去一段,差点把文书挺带倒。

    “康杰哥,赶紧跑。”文书挺语无伦次,康杰和那个女孩子一脸茫然,但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康杰脱了鞋,那个女孩没有脱,在边上站着看。不一会儿文书挺看见燕东一帮人也溜进了旱冰场,显然他们只是来玩儿的。文书挺指着燕东给康杰看,康杰一脸迷惑,他并不认识燕东。那个女孩子当然知道,脱了旱冰鞋,拉着康杰就往旱冰场出口走去,文书挺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刚一转眼,旱冰场出口处乱成一团,文书挺跑过去一看,只见燕东一头是血,躺在地下,康杰和那个女的已经不见了人影,燕东同来的几个同学乱成一团,有一个背起燕东就往县医院跑去。文书挺一帮人也不再玩儿,各自散去回家。

    房东家一家也知道了燕东的事,房东的女儿已经去了医院。老房东两口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饭也没心思给住院的学生们做,文书挺他们几个只好去外面的饭馆吃了点,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燕东脸上绷了块纱布跟着他妈从医院回来了。

    燕东妈骂骂咧咧:“真是个小婊子”。

    房东老太太说道:“行了,别骂了,还不是你认识的,老带回来,天天去舞厅的学生能有什么好人?”

    燕东妈不再说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孩子的伤怎么样?”房东老太太着急地问。

    “就脸划破了,抹几天药就好了。”燕东妈回答。

    “打人的小子找到了吗?叫你女婿找公安局的人把他抓起来。”房东老爷子气呼呼地说。

    后来听燕东说,康杰和那个女孩正要离开旱冰场,被他们的一个同学看到了,然后几个人就围了上去,康杰一着急拿起脱下的冰鞋就砸了过来,把燕东的脸用冰刀给划伤了。再后来,听东东说,康杰不久就退了学从他们家搬走了。端午节在万里家吃饭的时候,文书挺听万里嫂说起康杰已经去了浙市打工,完了还百般叮咛文书挺,千万不要胡闹,要好好学习。

    “今年的事情比较多,过段时间要举办县六十周年大庆,七月是香港回归。学校会组织很多文化娱乐活动,希望同学们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积极参加,发挥自己的文艺特长。”万里在班会上说,“宋红。”

    宋红站了起来。万里道:“再过半个月咱们学校就要组织歌唱比赛了,你组织一下,一个是班级合唱比赛,一个是个人歌唱比赛,你组织一下班级合唱比赛,个人歌唱比赛看看咱们班哪个同学愿意参加就赶紧组织报名”。

    “文书挺,你协助宋红组织组织。”万里又对着文书挺说。

    文书挺也站了起来答道:“好的”。

    “拿了全校前三名的可以去县文化礼堂参加县庆汇演、香港回归汇演。你们尽快定一下合唱曲目。”万里说,随后又补充道:“重在参与,别耽误学习”。

    万里走后,宋红来到文书挺桌子边,两个人商量合唱该唱什么,商量了很久定不下来,都想唱《东方之珠》,但又觉得合唱起来可能有点难。

    “咱们问问音乐老师去,要不?”宋红说。

    “好好好,叫上梁林,音乐老师是他舅舅,好说话。”文书挺说。

    两人走到梁林桌边,梁林和梁永两个正头对头低着窝在桌子下,文书挺凑过去一看两个人又在下象棋。前不久梁林买了副小象棋,象棋底座和棋盘上都有磁铁,只需伸开腿放本书在腿上,象棋棋盘放在上面,腿来回抖也不会轻易掉下来,最近几天他们经常上课时间就悄悄地对弈起来。

    “干嘛呢?”文书挺压低嗓子喊,梁林两个人惊恐地抬起头。

    “去去去,别捣乱。”梁永说着又盯着象棋了。

    “梁林,跟我们去找找你舅舅,给指导指导咱们合唱。”宋红说。

    “顾不上。”梁林头也没抬道。

    “你就不怕老子把你们上课下象棋的事告班主任去,没收了你的,看你还下。”文书挺威胁说。

    梁林这才抬起头,笑眯眯地说:“明天再去哇么?着急啥?”

    “这几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去找你舅舅指导呢,咱们早去早占着,快点。”文书挺拉着梁林。

    梁林一边站起一边安顿梁永:“你别动棋啊,等我回来再下”。

    走进梁林舅舅的办公室的时候,白老师正在指导几个学音乐的学生拉手风琴。

    宋红走上前喊了一声:“白老师”。

    白老师“嗯”了一声,没再搭理她,又去指导学生们去了。

    过了好久,白老师忙完后这才问道:“你们干嘛来了?”

    “老师,我们想让您帮我们定一个合唱比赛的歌曲。”宋红说。

    “那么多歌,你让我给你们定哪一个?”白老师有点不耐烦。

    宋红红了脸,过了很久,文书挺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们想唱《东方之珠》,感觉有点难”。

    白老师转过身道:“嗯,合唱《东方之珠》是挺难,不过难有难的好处,难了才能显水平嘛,歌曲也选的很应景。你们是谁班的?”

    “万里老师班的。”宋红答道。

    “嗯嗯,就选《东方之珠》吧。你来干嘛?”白老师看了梁林一眼这才问。

    梁林尴尬地回答:“我跟他们两一起来的”。

    “老师,我们排练的时候您能不能抽空去指导指导?”顿了很久,文书挺拽着宋红的袖子提醒她,宋红才鼓起勇气问白老师。

    “行了,到时候提前过来找我。”白老师说。

    第一次排练的时候,万里陪着白老师走进教室,白老师背着他的手风琴,教了宋红怎么指挥打拍子,同学们就站在教室外面,排成三排唱了起来。后来的几天里,每到午后自习课能请到白老师的时候,就占用自习课时间排练,请不到白老师的时候,宋红和文书挺就让大家在放学后排练,夏天日长,同学们早点放学回家也没什么可干,何况没有老师的指导就是瞎玩瞎唱,同学们没有一个提出异议。

    总算到了比赛的日子,同学们都一身白裤红t恤,站在电教室的舞台上开始唱了。第一轮年级内部比赛,《东方之珠》获得了年级第一名,一路过关斩将,《东方之珠》获得了全校第二名,第一名是高二的一个班,唱的是《春天的故事》,第三名是初三的一个班唱的《歌唱祖国》。

    拿的了好名次后,同学们都异常高兴,万里老师在班会上夸奖了同学们,同时又再次叮嘱别耽误了学习。眼看期末考试将近,午后自习课上同学们隔三差五地排练,白老师比第一次比赛前排练来的更勤了,万里内心其实有点想退出参加县大庆的汇演,他更重视的是班级的期末考试在年级六个班中的排名,但合唱汇演是代表学校的,而且是县文化局组织的,又不能不参加。

    文艺汇演在县文化礼堂举行,礼堂在县电影院斜对面,比电影院大了足足三倍,文书挺他们登上台的时候,往下一看黑压压一片人。还好合唱不会存在怯场一说,同学们发挥如常,唱完后同学们就都从后台下来,也都坐到观众席上去了,礼堂的前排已经给留好了座位。

    曹飞从前排扭过头来跟文书挺说:“咱们去县体育场那边吧,那边有交谊舞大赛了,宋红给了我几张票”。

    “不能去啊,等一会儿汇演完了还要发纪念奖了。”文书挺说。

    旁边的梁林趴在文书挺耳边说:“牛奶厂大院里来了家歌舞团,说是有脱衣舞”。

    “是不是啊?“文书挺激动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我也听说了。”另一边的吴鹏确认道。

    几个人就猫着腰走出了礼堂。大街上热闹非凡,整个县城都在庆祝县庆六十年,到处是马戏团、歌舞团,街边的卡拉ok、小吃摊、小贩摊边挤满了人。到了牛奶厂大院门口,节目还没开始,正在售票,门票每人五块钱。

    “这么贵啊?我以为是免费的了。”文书挺说。

    “你想得美,这又不是政府办的,这是人家外地来的歌舞团,就是为挣钱来的。”梁永说。

    “想看免费的去县体育场哇。”曹飞晃着手里的票说。

    “宋红给了你几张啊?够不够咱们几个的?”文书挺问。

    “够了,十来张了。”吴鹏说。

    县体育场就在牛奶厂的东边,离的不远,没几步就到了。一群人拿着票进了体育场,体育场是个椭圆形的露天场地,大小跟中学的操场差不多,四围是阶梯式看台,最高处的看台有一层房子那么高,中间的场地地面全部硬化,各个角上有亮晃晃的灯光照着,整个体育场灯火通明。看台上坐满了人,场地中央,舞蹈已经开始,男人们穿着黑色燕尾服或者西服,女人们穿着白裙,一对一对跳着。

    看了一会儿,许军道:“看球不懂。还是看跳脱衣舞去吧”。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就都又回到了牛奶厂,挤在买票口前。

    “咱们从后墙跳进去算了。”梁林提议。几个人就踅摸到牛奶厂后墙,跳了进去。整整看了一晚上,并没有看到什么脱衣舞,只是有几个女演员穿着胸罩、三角裤罢了,这个剧团节目倒是挺多的,有唱歌,有跳舞,有胸口碎大石、有吐火表演、有肚皮顶尖刀,有耍猴、甚至还有二人台。

    曹飞笑着说:“这整个一大杂烩嘛”。

    节目散场后,大家约好了明天再出来耍,集合地点定在了文书挺他们住处,张兵说他妈从宁市打工回村锄地了,路过温都呆两天,要陪他妈,就不跟我们一起耍了。第二天,一帮人由吴鹏带着,在牧机场大院的一个歌舞团里看到了真正的脱衣舞,一个女演员跳舞的时候,时不时把风衣拉开,里边真的什么都没穿,边上围着的男人们大呼小叫,吹口哨的、叫好的不一而足。门票是十块钱,文书挺他们当然不会花钱,包这个歌剧团的是牧机场大院的几个年轻人,吴鹏跟他们熟悉,就免费让他们看了。

    “没啥意思,完后领你们去***,那才带劲儿。”刘宏说。

    大家毕竟都年纪尚小,对这种事情也不甚了了,看了几眼也都觉得无味,就都出来了,把门的小伙子看到他们出来还笑着问:“咋看了这么会儿就出来了,这么好看的东西,别人花那么多钱才能进来”。

    吴鹏嘿嘿笑着,其他人满脸通红没说什么就赶紧走了。

    “咱们去县体育场哇。“梁林说。

    “又去那干啥?免费的节目都没意思。”吴鹏说。

    “说是今天有全县运动会了。去看看去。”曹飞回答。

    大家想想也没啥可干,就都同意了。全县运动会的运动员来自全县各个机关单位以及十来个乡的乡政府代表队,比赛项目跟校运动会也没啥区别,多出来的是篮球比赛、足球比赛等。一帮人赶到体育场的时候,体育场在举行田径比赛。

    “没看头,吴鹏,你找找看有没有认识的县里的人,问问篮球赛和足球赛啥时候开始。”梁林说。

    “咋又是我?啥都找我?”吴鹏嘟囔着。

    梁林笑着说:“你认得人多哇。找找宋红他爸看看,他爸不是在县文化局么”。

    吴鹏喜欢人夸,一夸后立马眉开眼笑地答应着去了,他不负众望,不一会儿就打听到了消息,足球赛下午天凉下来了举行,篮球赛晚上举行。各人就约定好下午四点在体育场见面,各自散去了。县大庆活动持续热闹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总算结束了。

    万里在早自习上对同学们说:“都赶紧收收心吧,马上要期末考试了。”

    期末考试前,全班同学们参加了最后一次集体活动,在电教室的彩色电视上集体收看香港回归仪式。暑假回村,文书坚已经跟着文玉庭家儿子去大通打工了,文书挺听到这个消息后半晌说不出话来。

    金莲说:“他说他小学念完后在家里都呆了两年多了,每天没事儿干,想出去找点事儿做”。

    “有你书强哥哥照顾着,没事儿。“文玉堂说。书强是文玉庭家儿子,十**岁,已经外出打工有几年了。

    “你梅梅姐也不念初中了,每天在家里呆着,就知道睡觉,快跟个傻子一样了,你没事儿去看看她哇,你顺便去看看你姥姥,她现在搬出来住了。”金莲又说。

    “为啥搬出来啊?我舅妈欺负她了哇?”文书挺问。

    “嗯嗯,自从你姥爷下世后,看见你姥姥蔫儿,就没给过个好脸色。有一次在街上指桑骂槐地骂你姥姥。你姥姥赶紧走了。”金莲气愤愤地说。

    “那你咋不跟她理论?”文书挺问道。

    “我能骂过她?人家那骂人骂一天都不带重样的,我看见她就躲得远远的。”金莲说。

    “怎么这样呢?这个红瓢,我姥姥得罪她啥了吗?”文书挺不解。

    “她神经病。”毛毛奶声奶气地插嘴道。

    “哈哈哈。走哇,毛毛,跟哥去舅舅家看看梅梅姐去。”文书挺摸着小妹的小辫子。

    毛毛气嘟嘟地说:“我不想看那个红瓢”。

    李德家里,梅梅一个人正躺着,润月家的小儿子彬彬刚上了小学,一个人在炕上不知道在捣鼓啥。看到文书挺后,梅梅坐起来相互通问了几句,说话懒洋洋的,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文书挺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起身说:“我去姥姥家看看,你们两去不?”

    梅梅软绵绵的说:“我就不去了”。

    彬彬跳下地跟着文书挺一起走向张大女家,张大女一个人住在一家外出打工的人家的院子里。中午给文书挺他们几个做了顿莜面鱼鱼沾猪肉蘑菇汤,吃完后,文书挺把彬彬送到润月家门口,就没再进去,带着毛毛回家去了。

    一个暑假,文书挺早晨起来带着毛毛去把羊送到王林的羊群,把牛送到牛倌那里,吃过早饭,就跟着文玉堂、金莲下地里干活,天热起来的时候,担心毛毛晒着,文书挺就带着她早点回了家,文书挺安顿好毛毛的吃睡就开始写作业、看书,直到金莲他们中午回来,吃完午饭,文书挺带着毛毛午休,然后起来看书学习,这时候文玉堂他们已早下地去了,天凉下来的时候,文书挺会带着毛毛到不远处的地里给家里的两头牛、一匹马割嫩草,然后再给家里的两头猪拔猪菜,弄完这一切,也该到了牛羊归村的时候,文书挺就带着小妹去接回家里的羊和牛,天黑下来的时候,金莲两口子回来,吃过晚饭小妹很快入睡,文书挺就拿着他前不久买的随身听到大门外的石头上坐坐。

    乌苏海夏天的夜空一片湛蓝,星星都清晰到能看出棱角来。放眼是一片黑油油的麦田,风吹来发出嘶嘶的声音,蚂蚱吱吱叫着,穿插着青蛙的呱呱声,偶尔有几声牛哞马鸣,远处的石虎山黑漆漆的,白天的时候文书挺偶尔会带着毛毛上山,在那个像一只虎的石头下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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