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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醉
我和冰玉、芷蕙走进荷轩，来到凉亭内，冰玉扶我坐在石凳上，转头对芷蕙说：“你去屋里端壶茶来！”
“我发现我都快成丫鬟了”高芷蕙郁闷地走出凉亭。
亭外的池水上镶嵌着闪闪星光，水光投射在我们身上，照映出同样的忧愁。
我们相对无言。
芷蕙端来茶，放在石桌上。冰玉斟了三杯茶，一杯给我，一杯给芷蕙，自己拿起一杯，一饮而尽，随后便自斟自饮起来。
“飞天，你没事吧？”芷蕙问我。
“我没事”我看芷蕙心不在焉地样子，明白她急着要去见何星辰，便笑道“你快去吧”
芷蕙一愣，没想到我会知道她的心思，脸一红“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去了等一会儿，我再过来，再带点酒菜来，咱们姐妹喝个痛快！我走了”
她匆匆将茶杯放下，欢蹦乱跳地跑走了。
我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苦笑“又是一个痴情女子”
“哼，重色轻友”冰玉低头看着杯中茶，满脸是嗤之以鼻的神色“还说是好姐妹呢？跑的倒快”
“毕竟是女人，轻色重友只怕是很难”我说。
“你觉得何星辰会喜欢她吗？”冰玉突然问我，见我没说话，又说“我觉得何星辰不会喜欢她！”
“为什么？”我很好奇。
“直觉我就是这么觉得我觉得比起她来，何星辰似乎更喜欢你一些！我看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同，他一听到你的名字眼睛都会发光”
冰玉还想说，见我眉头微皱，连忙咽住后面的话。
“冰玉，你也觉得何星辰更合适我吗？”
“不单是我，我娘他们都这么觉得除非”冰玉说着盯着我道“除非你心里有了别人！”
我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在我心里他是不是有像他在冰玉心中那般的位置。
“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似乎有谁也曾这么问过我长乐夫人两个提问者的表情相同，表情都是复杂的，而我的回答也相同——无语。
我知道，冰玉也很喜欢他。我早就知道。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又不是傻瓜从那信笺就能看出来，上有明月，下有莲花，你是莲花，他是明月月下莲花，这种情意”
冰玉苦笑着又饮尽一杯。
“飞天，如果你为了我而放弃自己所爱，那大可不必人生在世匆匆数十年，为何要苦了自己呢？能遇上倾心之人又是多么的不易”
冰玉正缓缓说着，我一下子抱住她，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冰玉轻拍我的肩膀，声音含笑哽咽“傻丫头，哭什么？情有归处，是好事呀”
我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如鲠在喉，无法出声。
“来，我以茶代酒，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飞天，我会像我娘支持你父母一样支持你的！”她说完，仰头将茶喝尽。
我流着泪将茶饮尽，眼泪滴在杯里，滋味比茶更苦。
冰玉笑着，饮着，无酒却比有酒时更醉。
夜下的凉亭里，两个欲醉的人相依一处，各品心事。
不知睡了多久，抬头时天色渐明。
我起身，轻揉双眼，发现自己和冰玉竟趴在石桌上睡了一个晚上。
我赶快推醒冰玉“冰玉，醒醒不要睡了”
冰玉懒懒地爬起身来，看看天“天都快亮了”
“我们都睡了一个晚上了”我说。
“诶，对了，高门主不是说今天天魔教要向各门派开战吗？怎么现在没听见一点的动静呢？”
我也忽然想起来了，现在的神剑门里一点声音也没有，静谧空旷。
“我们快去前面看看吧！”
我和冰玉来到前宅，见大家正在吃早饭。
花姨看见我们，连忙说道：“来得正好，正要派人去找你们呢！来吃饭吧！”
“天魔教没有行动吗？”我奇怪他们的表情为什么都能如此平淡。
“飞天，不用着急，昨天我们排除了他们的火药，想必冷幽冥早已知道了。本来我想冷幽冥此次若无十足把握肯定不会宣战的，原来他是暗中布下火药。这下我们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一定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师伯说完，高门主和花姨都笑了，师伯微笑着说“他若是要开战，此刻早就动手了，现在天都亮了，还不见动静。看来，他似乎已经放弃了。不过，高门主已经派人加紧防卫了，以防他反扑不用担心了你看你们两个，面容如此憔悴，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呀？”
我和冰玉互望一眼，果然。
“快去梳洗一下吧！头没梳，脸没洗，就跑来了！让人家看了笑话！”花姨嗔怪道。
冰玉冲花姨吐了吐舌头，拉着我跑了。
春雨如雾，飞舞在青山绿水中，润物无声。
一处幽僻的地方，绿草青葱，树木青翠，却有一声声鞭打声响起。
冷夜寒咬紧牙，后背上是皮鞭一下下地抽打。
紧咬的嘴唇渗出一丝丝血红。
脸上痛苦与微笑的表情随时交替着。
“教主，别再打了”“都快打了半个时辰了”一边的左右护法劝道。
冷幽冥仍是不停地举起鞭子，又重重地落下去，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像木胎泥塑。
左护法跑到冷夜寒身边，焦急地说：“令主，您快跟教主认错吧！再不说，您恐怕要在床上躺一个月伤才能好了”
冷夜寒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水，轻蔑地一笑“他可以打我，可是我没有错”
“什么？你这个孽子我”冷幽冥气急败坏地高举鞭子向冷夜寒的头上打去。
身边的右护法手疾眼快地拉住冷幽冥的胳膊，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皮鞭。
“你们你们干什么？我管教我自己的儿子，要你们来管吗？都滚到一边去滚”
冷幽冥的咆哮如电闪雷鸣般让两个护法打了寒噤，但两个人都没有退下，左护法小心翼翼地说道“教主且息雷霆之怒，听属下说完，再动手不迟。”
“你们两个又要为他求情吗？哼，如果说不出道理来，将你们二人一并治罪！”
“教主不要急。属下觉得您不必将令主打成这样，令主这样做也是有好处的”
“好处？好处就是让我几个月的心血付诸东流，让全武林都在看我的笑话！这就是他给我的好处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令主的做法虽然让您的心血白费，但经过这一次之后，属下推测那秦飞天应该完全相信令主了”
左护法还没说完，就听冷幽冥怒斥道“你给我闭嘴！不提那个秦飞天则罢，提起她来”他说着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冷夜寒，气恨地骂道“这个逆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背叛自己的父亲！”随后他仰天长叹“冤孽，简直是冤孽。我对秦飞龙夫妇赶尽杀绝，他的女儿就夺走了我的儿子真是冤孽呀”
“教主先别发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秦飞天也确实是我见犹怜的佳人，令主喜欢她也不奇怪。最关键的是，她手中握有宝藏的秘密！教主您不是想得到这个宝藏吗？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来达到目的呢？到时人财两得，岂不是美事一桩？”
“老夫也不是未曾这样想过！只是这秦飞天是本教叛徒秦飞龙的女儿，她的母亲是神剑门的柳天凤。本教的教规之一就是不允许和那些名门正派来往。而且，秦飞天现在人在神剑门，只怕是已经归顺神剑门了，怎么会和寒儿在一起呢？这是妄想！”
“属下觉得未必，令主一表人材，相貌堂堂，武功高强，在江湖上可是少有的少年英雄啊！令主曾救过秦飞天，‘美女爱英雄’，也许她早就对令主心仪已久，这也未可知呀！至于那教规，您是一教之主，修改教规还不是轻而易举吗？教主，这宝藏可是众中之重的大事呀！若是能得到宝藏，那可是对本教有百利而无一害，与这么大的事情相比，您也只是作个小小的让步而已。这可是很划算的！”
冷幽冥想了片刻，又面露难色“你说的虽然对，可是即便我同意了，那神剑门的高世杰也不会同意的。神剑门一向痛恨本教，更别说与本教联姻了！”
“教主，这男女情爱本来就无法阻拦，若是令主能得到佳人芳心，只怕是有千军万马也拉不住她，到时秦飞天带着宝藏来投奔本教，那本教发扬光大的时候就指日可待了！”
“可若是她心有他属，并不在意寒儿呢？”冷幽冥还是不放心。
“那也不要紧，咱们天魔教还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左护法说完，向冷夜寒那里看了一眼，见他正望着远处，便回头在冷幽冥耳边低声说道“真到了那时，咱们略施手脚，‘生米煮成熟饭’，还怕那宝藏不是囊中之物吗？”
冷幽冥听完，开怀大笑，指着左护法笑道“还是你有办法！不愧是我的得力助手！好！把他叫过来！”
左护法赶快跑到冷夜寒跟前，恭敬地说道：“令主，教主有请！”
冷夜寒缓缓地走到冷幽冥面前，见冷幽冥脸上隐隐有一丝喜色，不禁疑惑起来。
“寒儿，此次你泄露本教机密，犯下了大罪，但姑且念你事出有因，这次就饶过你，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冷夜寒觉得出乎意料，愣在当场。
左护法见他不动，轻声唤道：“令主，您怎么了？快谢谢教主开恩哪！”
“谢教主恩典！”冷夜寒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回去上药，好好调养吧！”冷幽冥冷冷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和冰玉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上何星辰和芷蕙。
“何公子，怎么刚才没见你呢？”冰玉热情地打招呼。“噢，我刚从外面回来”何星辰说完看着我，关心地问“飞天，昨晚你睡得还好吗？”
“谢公子惦念，还好”我们的四目相对，他想问什么，却终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我。
芷蕙见此情景，用力摇晃他的衣袖“哎，怎么啦大师兄”
“怎么了你说什么”何星辰回过神来，神色仓皇。
“我说什么？是你说的，有事情禀告我爹的！”芷蕙满脸不悦，声音越来越大。
何星辰顿觉自己失态，马上转身走进大厅。
“师傅，我已经去其他各门派看过，天魔教至今并未对他们动手”何星辰向高门主禀报。
“哦？看来居士猜测得没错，天魔教果然罢手了！”
“只怕他们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呀！”
熟悉的声音，我寻声望去，见师叔慢悠悠地走进来。
“师叔，您去哪了？飞天好想您！”我飞奔去，抱住他老人家。
“还不是找你这个小丫头去了！我跑遍了大半个苏州城，腿都跑细了，也没找着原来你早就回来了！”师叔埋怨地说着。
“那您就快坐下歇歇吧！”我赶快给他老人家让座，忙着沏茶。
“师弟，你刚才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是什么意思呀？”师伯含笑问道。
“我刚才从城西过来，偶遇太平山庄的赵庄主，他说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庄内就不断有人病倒，到刚才总共有十几个人了，我去看过，发现是中毒，细问之下，得知第一个中毒的人是在拆除火药时，不慎点燃火药后有所不适，看来这火药里可能藏有毒物。”
“什么？有人在拆除火药后中毒了？这个冷幽冥实在是无所不用其极呀！”高门主说完吩咐何星辰“星辰，你快去其他门派查看一下是否有人也中毒了！顺便让你师弟他们查看本门中是否有人毒发！”
“高门主不要着急，老朽猜测那些人可能是因为嗅到火药点燃后散发出的烟雾才毒发的，因为那些离烟雾较远的人并没有被毒倒。只要去问问有谁不小心点燃了火药就行了！”师叔笑呵呵地说完，又对师伯说道“师兄，您要不要去太平山庄看看，天魔教的毒只怕不是平常之物，针石药理、治病救人还是师兄更高明呀！”
“也好，很长时间没有病人，我这手都痒了！”师伯笑着对高门主说道“高门主，老夫先告辞了！”
“师伯，我也想去！”我开口说道。
“飞天，外面这么乱，还是呆在这里吧！”花姨说道。
“花姨，难道我还要在神剑门里呆一辈子吗？”我说着走到师伯身边，对师伯说“师伯，您这次去，需要帮手，让飞天去吧！”
师伯看看我，又看看高门主“不知高门主意下如何？”
“飞天是居士的徒侄，还是居士作主吧！”
“诶，我可是把她交给您了！您如今算是神剑门的人了！当然要您拿主意！”
高门主想了想，神色和蔼地问我：“飞天，你真的想去？”
“飞天想去，飞天从小听师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说完，笑道“而且我从小和师伯学医，却很少有机会施展，刚才听到有人需要治疗，不禁一时技痒起来，还望高门主成全！“
“那好吧！”高门主终于点头，但还是殷殷叮嘱道“要小心哪！”
他说完沉思一会儿，对何星辰说道：“这样，星辰，你陪着居士和飞天去吧！好生保护他们！另派他人去各门派报信！”
何星辰刚要领命，就听芷蕙跑上来大喊道“我也要去！”
高门主一见是她，神色转阴“在客人面前大喊大叫，不成体统！你去哪？简直胡闹！”
“我也要和大师兄他们一起去”
芷蕙还想说下去，被高门主厉声打断“你大师兄去办正事，不是去玩！你去干什么？”
“我又不是去玩，我也是去办正事的！”
“你去办什么正事？”高门主一脸不屑。
“我也可以给居士作帮手，我也可以保护他们！”芷蕙说完看了看我。
“你？还是算了吧！”高门主笑道。
“爹，您笑什么呀？您总是说女儿娇生惯养，缺乏历练，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为什么不让女儿去呢？”
芷蕙不满地噘起小嘴。
“门主，既然芷蕙如此热情，您就答应了吧！”我说道。
“好吧”高门主考虑后说道“那你就替你大师兄去各门派查看一下吧！”
芷蕙听到高门主的话先是高兴，可马上就沉下脸来“爹，我要和大师兄一起去！”
“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就呆在家里，哪也别去！”高门主神色严峻起来。
芷蕙不敢再说话，只得答道：“是，女儿遵命”她说着看看我，又看看大师兄，别过头去，生起闷气来。
师伯不愧是杏林圣手，太平山庄的事情如探囊取物般轻松地解决了，我和师伯、何星辰谈笑着走出太平山庄，迎面碰上了师叔。
“师叔，您怎么来了？”
“你师叔我天生就是闲不住的人，除了吃饭和睡觉，否则是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太长的时间，要不然就浑身地不舒服。”师叔笑嘻嘻地说。
我们都笑了起来，师叔走到师伯近前，说道：“师兄，我是来传信的，高小姐刚回来，说灵刀堂和飞鹤门中也有人中毒，咱们去看看吧！”
师伯沉思片刻道：“这样吧！灵刀堂离此不远，而且离神剑门也近些，飞天你就和你师叔、何公子去一趟。飞鹤门离这里较远，我自己一个去就可以了。”
“师伯，您要小心啊！”我很不放心地说。
“放心吧，飞天，以你师伯的武功不制住别人就是他的造化啦！再说有几个人能制得了他呢？”师叔笑着拍拍我。
师伯也笑了“放心吧！你们要是完事了，就直接回神剑门吧！不用等我，现在可是非常时期！飞天，你要是再出事，我们可就真的吃不消了！”他说完向师叔、何星辰说道：“飞天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们了！”
从灵刀堂出来，已近正午。
走在回神剑门的路上，师叔走在前面，我和何星辰并肩走在后面。
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彼此都沉默着。
何星辰张了半天嘴，终于问出了口“你昨晚为什么喝那么多酒？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帮我？没有人能够帮我！”我苦笑着说。
男女情爱，如何能帮？怎么帮？
何星辰抿紧了嘴唇，轻轻吐出一句话。
“我会保护你”轻轻的一句话，却有重过千斤的分量，我忽然忆起那次他在客栈中说过的那句“不要怕”
温暖的感觉在心头荡漾。
我抬头看他，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古铜色的肌肤有些粗糙，似乎向别人讲述着曾经的风霜。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全神贯注地扫视着四周。眉宇间凝结着一贯的正气凛然。
他和冷夜寒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男人。
冷夜寒的面容眉清目秀，英俊得近乎美丽。他的美介乎于男女之间，若不是神态的气宇轩昂、英姿勃勃，会让人有种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女子的错觉。
而何星辰，更像一个成熟的男人，沉稳老练，心地善良正直，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不似冷夜寒的偏激，任性妄为，目空一切。
想到冷夜寒，我的心抽痛了一下。
为什么要我遇上他？
我情愿自己不曾认识他，如果是那样，我的生活会简单，也会快乐许多。
只是人生并不是如我们幻想那般可以重来。
我若有所思，心烦意乱，何星辰见我双眉紧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一双大手随之握住我的双臂。
我蛊惑在他温柔气息的包围中，身上紧绷的情绪霎时放松，身子一软，自然而然地向他怀里倒去。
他也自然而然地接住我，眼神充满怜爱。
他强健的双臂将我环绕，我靠在他坚实的胸膛里，从未如此的轻松。
可这轻松感并没有持续多久，一股剑气逼人而来。
我猛然间脱离他的怀抱，随即将他向外轻轻一推。
瞬时他和我之间的距离已是一丈有余。
我们同时向来人望去。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是他。
冷夜寒阴郁的眼神在我和他身上扫过，仿佛要将我们撕裂，他咬牙笑着，恶狠狠地目光紧盯着何星辰，好像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狞笑着望着我“你拒绝我就是因为他？”
我心里暗想着，不好，他错以为我的拒绝是因为另有所爱，我不禁担心起何星辰的安全。天知道他的误会会带来什么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我刚要开口，他却抢先说道：“好吧，神剑门门主的大弟子何星辰，让我来会一会你吧！”
我急忙向何星辰大喊：“你快走”
我了解冷夜寒的武功，这一剑如果刺过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但已经来不及了，一道寒光和我擦身而过，我看得见却拦不住。
一根竹扦向他背后飞来，如果他此时躲闪的话，还可以躲过扦子的袭击，但他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径直向何星辰扑去。
他为了除去情敌，不顾一切。
只是这个他以为的情敌不过是个假想敌而已。
我并不是因为何星辰而拒绝他。
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并不爱何星辰。
都是因为我，让两个本该有各自生活轨迹的男人纠缠在一起。
我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受伤。
我飘身过去，右手抓住扦子，那扦子的尖已经顶在他的后背上。
还算及时我长出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出彻底，我就听见两剑相交的“叮当”声。
“住手别打了”
我想此刻无论我喊什么都不能阻止他们了。
师叔不知何时站在我身边。
他望了望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影，转头问我：“丫头，你要师叔去帮谁？”
我无语，从袖中掏出两颗水晶珠子，迎风挥去。
一颗珠子准确地打中何星辰的后背，人也随之呆立不动。
而另一颗珠子明明是冲冷夜寒的肩膀而去，而它此刻却握在冷夜寒的手中。
糟了，我忘记了冷夜寒躲避暗器的功夫，连师叔的扦子他都可以避过，我的水晶珠子更是不在话下。
此刻他正冷笑着看我，仿佛在谢谢我的帮助。
他手中的剑如长蛇般向何星辰袭去。
“冷夜寒，你如果敢伤他性命，我一定会先杀了你！”我厉声喝道。
决不能让何星辰受伤，他是无辜的。
我的手上多了三把飞刀。
“看看是你的长剑快，还是我的飞刀更快竹箫老人是我的师叔，暗器的手法你是知道的！”
“我离他的距离比你离我的距离要近，你的飞刀射来时，我早已将他杀死！”他言语间是一贯的自信，挑衅的眼光紧盯着我。
“不，不要”我失声惊呼。他没有回答，却将剑向前一递，我的飞刀同时出手。
不知道谁会比谁更快。
我知道我拦不住他。
明知无用，我还是飞奔过去。
但来到他身边，我看到的景象却更让我大惊失色，不由得呆怔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站着的地上有大片的殷红。
我再一次地惊叫出来，但并不是为了何星辰，血迹并不是来自于他。
冷夜寒的衣服上正渗出血液，轻轻地滴在地上，灰白的石板衬着鲜红的血液，令人触目惊心。
更令我惊慌失措的是他身上三把明晃晃的飞刀，分布在他的手臂上、腰上、腿上。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你真的喜欢他？”
我抬头看去，动作僵硬，他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哀怨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我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灵魂脱窍，耳边遥遥传来自己的声音。
他云淡风轻般笑了，英俊的面孔愈显得扭曲，紧皱的眉峰让人心疼。
我知道那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
他何止身体在流血，他的心早已血流成河。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向他解释，我知道任我如何解释他也不会相信。
心如刀割，我低喃着：“你不应该这样做”
“我更不应该爱上你”他低泣着，浅浅的泪从刚硬的脸颊上划过。
“让我给你疗伤吧！”我哽咽着，只能吐出这句话。
他苦笑着摇头“身上的伤可以治好，心上的伤呢？你不会疗伤，你只会让我受伤伤痕累累！”
他缓缓转过身去，仰天长笑，脚步踉跄。
远远的，传来他清朗哽咽的声音：“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声音悠然而止，人远去，我的心也随之远去。
我的脚步随心而去，追随他，理智、冷静也无法阻挡。
何星辰伫立在原地，其实穴道早已打开，僵直的身体却没有一点动作。
他的目光望向远处，人影已消失好久，他还是望着。
眉头紧锁，眼神空洞呆滞，全不似平日的精神抖擞、虎虎有生。
街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在何星辰看来，时间似乎也静止了，永远定格在刚才秦飞天离去的背影上。
竹箫老人走上来，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别看啦人早就没影了真是孽缘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是规规矩矩的，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我们几乎忘了她是秦飞龙和柳天凤的女儿，看来她继承了他们叛逆的性格看来她和她的父母一样，要走一条前途未卜的路唉”
他叹气间，忽然大惊失色。
只见何星辰的手被鲜血染红。
地上的滴滴鲜血仿佛是谁流下的颗颗心痛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