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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玉飞天
天空中没有太阳，再加上淡淡薄雾，更显得阴霾。
舫舟之上，我伫立在船首，耳边是冰玉和花姨的说笑，脑子却在想着刚才和高门主他们告别时何星辰的表情。
想和他说点什么。能和他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会伤他的心。
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
我想我唯一能帮助他的，就是尽可能地远离他，冷夜寒才不会再误会他。
这对大家都好。
他应该能很快再站起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他做。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何星辰身上，就听到冰玉兴奋地大叫着：“哎，快看，有人家啊！”闪目观瞧，一座小木屋立于水面之上，在我们面前匆匆闪过。
那正是冷夜寒为我而建的木屋。
“这的景色真不错呀！这屋主可真是会享受的人啊，要是能在这里居住，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听了冰玉的话，我本来想把实情告诉她，但是花姨和师叔在旁，我还是忍住了。
船已经开过去很久了，我却仍望向木屋的方向。
很想看见他，又庆幸没见到他。如果此刻看见了，又是两难的处境。
花姨是不会让他与我们同去拜祭我父母的。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几天之后，我们弃舟登岸，来到杭州地界。
再一次踏上这块熟悉的土地，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没有片刻休息，我们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山野中，近前是一座险峻山岭。
“前辈，我们来这儿干吗？难道飞天父母的坟墓在这里吗？”冰玉问道。
“丫头，你说对了，秦飞龙夫妇的坟就在这里。”师叔笑道。
“这里这么荒凉，怎么能作墓地呢？您不是说他们葬在什么‘飞天谷’中吗？”冰玉正说着，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这里就是那个‘飞天谷’？”
师叔笑而不答。
“我还以为飞天谷是个山明水秀的世外桃源，没想到只是处荆棘丛生的荒凉之地。”冰玉显然是失望透顶。
“看来你这次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喽！”我笑道。
冰玉正叹气间，花姨轻点她的额头，训诫道：“我们是来扫墓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清明时节，扫墓踏青，有什么不对？”冰玉不服气地说。
花姨还要说话，就听师叔说：“我们还是快进去吧！老头子我已经十几年没来过这儿了！”
就见师叔来到一处绝壁跟前，拨开覆盖在上面的青藤，露出一片平整的石壁，上面刻着三个字——飞天谷。
“飞天，你用手沿着这字的凹痕划下去，用点力。”
我用力划过这三个字，一声巨响，身旁的石壁如大门般瞬间开启。
“想不到貌不惊人的一座山，也能有机关暗道。真是让人称奇。”花姨说道。
“这暗道据你母亲说，是你父亲亲手修建的。因为这飞天谷四周都是崇山峻岭，没有一个出口，所以要进谷除了攀上山崖，就是这暗道了。”
师叔点燃带来的火把，领我们跨进石门，他按了门旁边的一个圆形铁把手，石门关闭。
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眼前乍然一片明亮，不禁有些刺目。
师叔熄灭火把，回头对我们说：“到了。”
走出洞口，走过地上的乱草碎石，我们进入谷中。
谷内的景色又是一个新天地，让人眼前一亮。
这个山谷四面环山，峰峦起伏，层峦叠嶂，向上望去，重重雾气深锁山峰，令人目不能及。一道瀑布悬挂在险峰之上，细流倾泻而下，汇入山脚下的一泓清泉，不远处一片荷塘，枝叶被涓涓细流滋润得青翠欲滴。谷内芳草萋萋，繁花似锦，林荫蔽天，枝叶婆娑。
“没想到，外面残破不堪，里面却别有洞天，这里不但是世外桃源，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冰玉看得都傻了。
师叔捋髯笑看四周“这个地方极偏僻，上有悬崖峭壁，外有机关暗道，极少有人能进来。人世尘嚣，难得有这么一片清净之地呀！”
向前行了一会儿，在一座小山坡下停住脚步。
师叔指着近前的一座坟冢说道：“飞天，这就是你父母的坟茔。依照你娘的遗愿，将他们二人合葬在一起。”
我看着面前墓碑上那两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百感交集，两行清泪缓缓流出。
我的生身父母，我却对他们没有一点的印象。
连他们抱我的感觉，我都回忆不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宝藏，我们一家三口此时一定像普通人家一样其乐融融，他们二老享受天伦之乐，我也会像一个女儿般承欢膝下，虽然要过着隐居和艰苦的生活。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谁能回答我？
我低头叩首，拜了四拜。
花姨在身边悲咽“妹妹，飞天来看你们了，你们可以安息了。”说着大放悲声。
冰玉拿着手帕给她拭泪，劝解她。
“今天，老头子我把你们的女儿带来了，我们三人对你的承诺终于实现啦”师叔说完仰天长叹一声“只是，一家人虽然团圆，却是阴阳永隔。可惜，可惜”
师叔指着山坡上的一处小院落对我说：“那里是你父母生前的居所，你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我带你去看看。”
房屋倚山而建，远远可见院内的一棵柳树，已经发出嫩绿的新芽。
轻轻推开篱笆，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穿过院子，走入屋子。
迎面是一个小小的客厅，木材所制的桌凳毫无修饰，简单得甚至简陋。
墙上除了一幅字外别无它物。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字迹苍劲有力，显是男子的笔迹，应该是我父亲的手笔。
我念着这几句诗，想象着他们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盼，写下这首诗，欣喜的面孔，兴奋的心情，一切都那么美好。
而世人的虚荣贪婪毁灭了两个年轻人的所有希望。
师叔走到我身边，看着条幅说道：“听你娘说，他们二人当初是因为被仇家追赶，跳下悬崖，才来到这的。盖了房子，修建暗道，看来他们是想在这里遁世隐居的，以为这里能远离尘世，谁想到一样逃不过江湖的血雨腥风。”
月色清寒，万籁俱寂，只剩远处溪流淙淙的声音，似鸣奏的仙乐。
花姨母女在那边的卧室睡下了，师叔睡在院中的厨房里。
推开窗子，我望向星空，思绪万千。
在这个父母生活的地方，我找寻着他们留下的痕迹，却勾起我的感伤。
在这里他们唤我的名字、哄我入眠、看我玩耍，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画面？一定是很美的。
他们没有留给我只言片语，就离我而去。
连个纪念之物都没有。
想到这里，我环视四周，这里是书房，墙上的木架摆满书籍，随意抽出一本，是陶渊明集。
翻了几页，正是那首饮酒。
我正看着，忽然发现其中夹着一小张宣纸。
上面用极细的墨迹描画了一只柜子，柜门敞开，柜子分成三层，里面装满书。
我疑惑地抬头望望周围，发现面对窗子的墙边放着一只不及人高的黑漆柜子，和所画的一样。
打开柜门，里面的样子和画上的一样。
猜不透其中的含义，我将画纸拿到蜡烛近前仔细观看。
我发现其它部分的线条都很细，只有画到第三层时，笔画似乎有些浓重。
霎时间，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是暗示着书柜的第三层有什么玄机？
我手持蜡烛，转身去打开柜子，蹲下来，在第三层上搜寻着。
转瞬间我周围摆满了书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探头向内望去，里面空无一物。
我正失望间，突然发现背板上有一个指头大小的洞。
我犹豫片刻，试探着将手指伸进去，梢用些力向外拉。
这块木板竟然动了，我慢慢地把它取出来，再望去，一个细长的黑漆木盒静静地躺在里面。
双手有些许颤抖地取出木盒。
将盒子轻轻放在书案上，我拔下头上银簪挑亮烛火。
屏住气息，我翻开木盒。
“啊”我掩口惊呼，看着盒中的东西失神起来。
一尊白玉雕成的飞天神像，静卧在红色绸缎里。
我拿起雕像，在烛光照耀下，它的光彩更让人眩目。
我的手指抚触着这尊玉雕，端详着它，只见那仙子神态飘逸，身姿婀娜，正翩翩飞舞。
质感的温润，雕刻的精细，让我更肯定它的价值不匪。
但这尊玉雕藏得如此隐秘，不会仅仅因为它价值连城，莫非其中有什么秘密？
我在雕像上仔细观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一个念头闪过，我要把它带走。
它的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我有这种感觉，自从拿到它时就已经肯定。
也许它什么秘密也没有，只是一尊雕像，但我还是要带着它，因为它也许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我的直觉告诉我是这样的。
清晨，我去厨房看师叔，师叔正从里面出来。
“师叔，您昨晚睡得如何？”我笑着问道。
“还好，就是没什么可偷吃的！”师叔说完大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背后传来冰玉银铃般的笑声“老前辈，我昨天晚上可是听到您这儿有响动。”
“响动？”师叔好生奇怪。
冰玉笑着搂住我的肩膀，慢条斯理地说：“昨晚，我听见您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这红烧肉怎么这么硬呀？把我的牙都硌坏了！’您该不会梦中把铁锅给咬了吧？”
冰玉说完笑个不住，我也掩口而笑。
师叔先是摸不着头脑，又看我们笑噱的样子，顿悟，笑呵呵地指着冰玉“你这个黄毛小丫头，倒把我这个老头子给耍了！有趣，有趣！”
“冰玉，怎能对老前辈无礼？成何体统！”花姨走过来，叱责道。
“怎么啦？开个玩笑，让大家高兴高兴。咱们可是好长时间都没这么高兴了！”冰玉不服气地回答。
“夫人，不要责怪她。我们是好长时间没这么开怀一笑了！老头子我牺牲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师叔脸上笑微微的。
山径幽幽，我们四人姗姗而行，观赏着擦身而过的竹林和奇石。
“飞天，你说，是飞天谷的景色更美，还是这梅花谷的风景更好？”冰玉边走边问我。
我想了一会儿，答道：“都很好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啊，我在想将来我该在哪个地方隐居？”
“你也想隐居吗？”我不禁好奇起来。
“我怎么就不能隐居？”冰玉说完，问道“那你喜欢哪里呢？我知道你肯定要找个地方遁隐的，到时候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反正这两个地方都不错。”
“那我要是去庵堂呢？”不知为何，我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师叔和花姨本来走在我前面的，蓦地站住了，两双眼睛都看向我。
冰玉也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那我就不去了，你不是说过我去庵堂里会把那搅得天翻地覆吗？那庵主一定不会让我进门的！”
我莞尔一笑，师叔和花姨也笑出声来。
“哎，你们看，到了！”我指着前方近在咫尺的山谷喊道，向前跑去。
我生活了十七的地方，再次回到这里，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仿佛是师傅的神灵牵引，我来到师傅的墓前。
只是几个月不见，坟上已经长满碧绿的小草，温温柔柔的，像是师傅看我时慈爱的眼神。
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泪似断线的珠子滚落。
“师姐，我和飞天来啦！”师叔也在我身边跪下来。
“对了，飞天，那次你被冷夜寒劫走，你说是长乐夫人送你回来的。你师傅的事，你问过她吗？”花姨忽然想起来，问我。
我摇摇头“我急于回来，没有问。但我看，她不像做这种事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冰玉说道。
“我知道我想这件事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我说着给坟茔添了一把土。
我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有种熟悉的气息在周围出现了。
他？不像。
我站起身来，向远处望去。
冰玉站到我身边，也和我一起望去。
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夫人站在不远处，翦水双眸正注视着我们。
“长乐夫人”花姨立即奔上前去，面色铁青“咱们又见面了怎么，也来给梅剑大师上坟吗？”
“司马花娘，噢，不，你改姓柳了柳花娘，你不用冷嘲热讽。我就是来拜祭梅剑大师的！”长乐夫人神色自若地答道，声音袅袅传来，仿佛来自天际。
“你也配吗？你可是杀人凶手！”花姨还要说话，被师叔拦住。
“来了就是客，只是这事情要先说清楚才行！”师叔冷笑着说。
“不错，梅剑大师是中了我的百毒寒珠而身亡的，但是我从来都没有下令追杀秦姑娘，更不会杀害梅剑大师！”长乐夫人姗姗走来，来到我们跟前“你师傅的武功你是知道的，我的手下可不是他的对手！”
“你骗谁呀？谁知道你的手下会不会用什么下作的手段？”还没等我说话，冰玉一脸不屑地说。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会多作解释。”长乐夫人淡淡说道“如果我说杀害梅剑大师的是天魔教，只怕你们也不信没关系，等冷夜寒来了，你们问了便知。”
她说完，拂袖欲离开，一道寒光拦在她前面。
“冰玉，让她走吧！”我对冰玉说道。
“飞天，你疯啦？她可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冰玉大叫着。
“上次她把我从冷夜寒那里安全送回来，我还没谢谢她呢！让她走吧！”我说完，对长乐夫人说道“如果你说谎，我一定不会饶过你！新帐旧帐一起清算！”
长乐夫人微笑地看着我“说起这个，我也不是杀死你母亲的罪魁祸首！这个暂且不谈，对了，昨天天魔教偷袭神剑门，现在应该正打得热闹，你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我正要问她详情，却已不见她的踪影。
“飞天，你千万别信她的，她是故意挑拨你和冷夜寒。”冰玉安慰我说。
“这个先放一边，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不要相信神剑门被袭的消息。师叔，您说呢？”我问师叔。
师叔捻捻胡须，说道：“这样吧！我和柳夫人先回去看看，若是消息属实，我会飞鸽传书，你和冰玉再回来！柳夫人，您看呢？”
“前辈，晚辈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我担心飞天的安全，冰玉只怕是不能保护她！”
“娘，您怎么总是对我没信心哪？”冰玉十分不满。
“柳夫人别怕，这梅花谷中布置有机关，这机关还是我师兄设计的呢！若是有人来犯，可以开启机关御敌。可保她二人平安！”
“松针居士还会奇门遁甲之术？”冰玉更加惊奇。
“居士的医术和奇门遁甲之术同样齐名。既然如此，前辈，我们马上就走吧！”花姨说道。
我和冰玉站在谷口，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冰玉问道：“飞天，我说句话，你别生气。既然山谷中有机关，那为什么没能保护梅剑大师呢？”
“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我转回身，向谷内走去“那个凶手一定熟悉五行八卦，才能躲过各种机关。”
“你不会怀疑是天魔教吧？”冰玉看我沉思，问道。
“我听师伯说过，天魔教中有一个叫周怀谷的，此人精通奇门遁甲。不知道是不是他”
“那你说，冷夜寒知道这件事吗？”冰玉试探着问，神色不安。
我也有些不安，凭直觉他应该不会瞒我，但心里还是隐隐地担忧。
我不想让冰玉看出我的不安，便安慰着她“他应该不会知道。”
夜深人静，我坐在以前经常玩耍的一棵古梅树下，回想着小时侯师傅来叫我吃饭时，我却淘气地和师傅捉起迷藏。
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那情景好像刚刚过去似的。
我又想起父母，当时他们一定在天上看着我吧？
看我当时那么快乐，一定不会想到我今日的痛苦。
这就是宿命？
从出生就注定我与宝藏有紧密相连的关系，无法躲避。
也注定我终生无法安宁。
此时清明的月色照射到手上的玉飞天，柔光映入我眼帘。
我把它放在眼前，再次仔细地端详。
我小心地抚摸着它，仍然是没有从它身上看出什么。
也罢，也许它本来就是普通的雕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胡思乱想间，一个淡淡的黑影突然引起我的注意。
那人身手极快，三两下已不见踪影。
我的警惕性一下子提高起来，那人的方向是我和师傅以前的住处，现在冰玉正在那里熟睡。
会不会是他？
这个念头一闪即过，不管是谁，我都要去看看。
我施展轻功，赶到小院门外。
见那人身上驮着一个大布袋，正欲窜上墙去。
我的飞刀正要出手，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
“把人放下”
声音清越有力，不怒自威，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余音不绝。
黑衣人一惊，探问道：“是令主吗？”
“知道是我，还敢这么放肆！”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从房上一跃而下。
借着月色可以清晰地看出是冷夜寒。
他走到那人面前，面色冷峻“谁叫你这么干的？”
“启禀令主，是教主的吩咐。”那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他要干什么？”
“令主应该知道，教主对宝藏是志在必得，这次借着神剑门被袭，他们自顾不暇的机会，教主命我来此地带走秦飞天。”
“可你该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冷夜寒愠怒之色溢于言表。
“属下知道，可是”
“还不快把她交给我！”
那人还在迟疑，见冷夜寒几近怒发冲冠，生怕怒火波及自己身上，赶忙将布袋交放到冷夜寒怀中。
冷夜寒小心翼翼地抱着布袋，走进屋里。
黑衣人也跟着走进去，点亮烛火。
“你怎么还不走？”冷夜寒冷冷说道，并不看他。
“令主，属下劝您还是不要和教主作对。”黑衣人仍说道。
“你只是一个护法，竟然敢管我的事情！我不但是令主，还是教主的儿子！”
黑衣人再不敢说什么，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还不走？”冷夜寒回头怒叱道。
“令主，请恕属下直言，教主虽然对您和秦飞天来往不加阻拦，但是他老人家是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的！何况教主派人杀了秦飞天的师傅梅剑大师，她如果知道了，更不会和您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梅剑大师是爹派人杀的？”冷夜寒闻言大惊，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前襟，问道“为什么我爹没告诉我？”
“属下也不知道，要不是那次左护法喝醉，吐露实情，属下也不会知道呀！”那人急忙说道。
冷夜寒轻轻放手，转回头看着放在椅子上那个布袋，此时布袋显露出一个人形。
“你走吧”冷夜寒从嘴里吐出这句话。
黑衣人行礼后转身离开。
他走到门口，却霎时间站住，呆若木鸡地望着我。
“我有些事情要问，请右护法稍后再走。”我语气平静地说着。
冷夜寒闻声望过来，见是我，也吃惊不小。
他走到布袋前，解开绳子，布袋滑落，露出一个人——是冰玉。
“右护法说，是贵教主派人杀害了我师傅，不知此事是否属实？”我无视那人惊讶的表情，问道。
右护法看看冷夜寒，见冷夜寒不说话，回头对我说道：“秦姑娘，此事属实。当时教主查到了姑娘的踪迹，派本教一个叫周怀谷的人潜入梅花谷，想要把姑娘带走。那周怀谷原是长乐宫的人，精通奇门遁甲。谁想到一去不归，后来左护法带回了他的尸体。”
不用再多说了，我已明白一切。
我看向冷夜寒，正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
他似乎要解释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黑衣人见我们二人如此情状，便悄悄退了出去。
我走向冰玉，想唤醒她。
冷夜寒“嚯”地一声站起，突如其来，站在我面前。
幽黑的眸子紧盯着我。
“你怀疑我知道你师傅的事而对你有所隐瞒吗？”
“不，我没有这么想过。”
“还是你在猜测我知道后不会据实相告”
我摇头，看着他的眼睛“我想你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他慢慢垂下头，眼神里没了往日的犀利光芒，声音也变得微弱“当右护法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想过要不要告诉你的直到刚才我还在犹豫”
他缓缓坐下，一手撑住头，双眼紧闭，表情痛苦无助。
心里怜悯起他来，一面是生身父亲，一面是自己所爱。
左右为难。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那么多余。如果没有我，所有人都会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继续自己的生活轨迹，没有必要卷进这许多的是非中来。
我真的是个灾星。
我紧咬嘴唇，强忍住泪水。
这时，冰玉微微动了一下，睁开了双眼。
“我我这是在哪呀？”她一眼看见我“飞天，我，我怎么会在这呢？”
“刚才天魔教的右护法来过，想把你带走，多亏冷公子相助！”
冰玉顺着我的眼光望去，看见冷夜寒，又惊又喜，赶忙将套在自己身上的布袋褪下，走过来答谢“谢谢公子相救”
话音还没落，见我站在一边，她的神色立即变得不自然起来。
屋子里沉静让人浑身不自在，还是冰玉打破沉默“飞天，天魔教为什么要抓我呢？”
“是右护法认错了人，把你当成了我。还是要谢谢冷公子”
我说完，见冷夜寒抬头望着我，紧皱眉头，面色隐约有些不快。
我扭头不看他，对冰玉说道：“冰玉，看来我们要尽快赶回神剑门。刚才我听右护法说，天魔教确实突袭了神剑门。”
“那我们就快走吧！”
冰玉说完正要去收拾东西，冷夜寒在一旁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我在一瞬间愣住，冰玉也停住了迈开的步子。
“我爹只怕在沿路还会派人对你穷追不舍，有我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我迟疑着，冰玉拉住我的胳膊，看了看他，轻轻说道：“答应吧！有他保护你，我就放心了！”
我看着他，点点头。
冷夜寒说得没错，这一路上都有天魔教的黑衣军窥视着我们，蠢蠢欲动。
但是他们见到跟在我们身旁的冷夜寒，都噤若寒蝉，不敢有所动作。
回神剑门的路途很是顺利，但我还是恨不得能一下飞回神剑门。
冰玉比我更着急，自从骑上马，她一直都是跑在我们前面。
终于回到杭州城，离神剑门越近，我却越觉得不安。
等我下马时，才发现我的担心成真了。
眼前的神剑门已成残垣断壁，焦土一片，墙上黑褐色的地方还能看出被火烧过的痕迹，跟从前的气派豪华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冰玉急不可待地跑了进去，大声呼喊“娘，娘”
我也紧随着进去，发疯似地在任何可能有人的地方寻找着，但除了尸体外，没有活着的人。
“飞天，这到底是怎么了呀？”冰玉找不到花姨，心急如焚，她拉住我的衣袖，声音哽咽“娘，我娘在哪呀？”
我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安慰她“冰玉，不要着急。花姨不会有事的。看来这里刚刚经过一场厮杀，伤亡惨重。高门主他们也许离开了这里”
“伤亡惨重那我娘，我娘不会有事吧？”冰玉紧抓着我的胳膊，像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花姨平安的消息。
我也希望所有人平安无事，可心中不安的感觉在看见神剑门遭到如此变故后更加强烈。
冷夜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还是赶快去找他们吧！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应该还在附近，也许藏在某处。”